祝影也是隻鬼,準确來說還是隻新鬼。
她和男朋友陸思恒自駕遊,山路狹窄,上坡時迎面疾馳的貨車大燈照得她睜不開眼,隻能聽到陸思恒瘋狂轉動方向盤的聲音。
最終兩輛車還是相撞,陸思恒輕微腦震蕩,而她當場死亡,死前她聽到了陸思恒撕心裂肺地哭喊聲。
變成鬼後,她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她要回到陸思恒身邊。
她不認路,飄蕩了好幾個月,才終于重新回到了她和陸思恒的新家。
剛飄進門,祝影也就聽到了卧室裡傳來的幾聲酥到骨子裡的輕笑聲,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無比刺耳。
明明她現在這副身體應該感受不到任何溫度了才對,可她卻覺得周身冷得發抖。
她不明白,陸思恒既然如此薄情,為什麼又要為她的死哭得那麼傷心,她又是為了什麼不遠千裡回到這裡。
床上的一男一女正吻得難舍難分,祝影也飄進卧室撿起地上的鞋扔向了陸思恒。
“我靠!”陸思恒被砸得一激靈,瞬間僵住了身子,幾秒後放開抱着夏佳曼的手。
夏佳曼伸出白嫩的手指輕輕柔柔地在男人的肩膀上畫圈,不滿地說:“你今天很累?”
“不是,剛有什麼東西砸了我。”陸思恒坐起身,眼睛環顧四周,眼角掃到了翻倒在床尾的鞋子,“那,那隻鞋怎麼在床上。”
“被咱倆帶上來的呗,你緊張什麼?”夏佳曼戳了一下陸思恒的腰,湊過去貼着他的耳朵,陰恻恻地說:“難道你覺得是你死掉的女朋友回來了嗎?”
說完就“撲哧”一聲大笑起來,笑聲在安靜的卧室裡回蕩,陸思恒臉色瞬間慘白,哆嗦着身體從床上滾了下去。
夏佳曼被陸思恒的舉動吓得看向四周,什麼都沒看到,忍不住開口大罵,“你有病啊,怕成這樣,又不是你害死她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祝影也看到陸思恒如此狼狽的模樣,笑得直不起腰,房間裡一片寂靜,她的笑聲沙啞,聽起來像一台老舊報廢的拖拉機。
等等,她的聲音怎麼變成這樣了?
祝影也聽着不屬于自己的嗓音,匆忙飄進廁所,與鏡子裡的她對視上的第一眼,她就移開了目光。
沒有想到她竟然死得這麼慘,渾身上下血迹斑斑,披散的長發上全是污泥,原本還能稱得上清秀的五官,被血和玻璃渣糊了一臉,脖子上還插着一大塊車窗碎玻璃。
她伸出手想在洗水池給自己清洗一下,卻發現自己半透明的手徑直穿過了水龍頭。
咦?見鬼了,剛剛不是還碰得到東西的嗎?
随即反應過來自己就是那隻鬼,之後不管她再怎麼嘗試,也碰不到任何東西。
陸思恒被吓得帶着夏佳曼離開了,她躺在房間的地闆上,惬意地享受一隻鬼的時光。
第二天,來了一個挽着發髻穿着青色馬褂的中年人。
那人剛進門,雙眼微閉,神色一凝,直言道:“此地陰氣甚重,怕是有女鬼作亂!”
呀!影視劇裡的道士捉鬼難道是真的?原本平躺在地面上的祝影也聽到後,迅速爬起來,往外面飄。
出不去!
不管是走門還是走牆,她都出不去了!
完蛋了!完蛋了!
不讓她做人就算了,連鬼也不讓她當。
那道士将一沓符箓置于右手食指與中指間,手臂用力揮出,符箓四散在空中,随風飄動。
東躲西藏的祝影也不幸踩到了一張符箓,吓得她連連大喊:“啊!碰到了!碰到了!”
喊完,嗖——一下躲到了餐桌下面。
隻見道士将剩餘的符箓貼好在各個房間的門上,又從兜裡取出羅盤,雙手平舉羅盤到胸前,眼看四方,看了一眼羅盤上的指針,徑直走向了卧室。
“那女鬼現在正盤踞在卧室床頭,看樣子此鬼生前與你頗有情緣,如今來找你,怕是想采陽補陰。”
陸思恒聽完大驚失色,“我和她緣分已盡,大師能不能送她去投胎,或者作法讓其灰飛煙滅!多少錢我都願意出!”
意識到這個狗屁大師根本看不到她後祝影也飄到了陸思恒面前,看着他無比緊張的神色,忍不住懷疑自己的死因與他有關,“你到底在害怕什麼呢?”
腦海中一閃而過她剛死時從身體裡飄出來看到的場景。
四周一片漆黑,貨車車燈照在幾近報廢的轎車上,血迹延伸開來,順着山坡染紅了一大片黑色的瀝青路面。
陸思恒從駕駛室爬出來,呆滞地望着被壓在貨車下方的她的身體,随即跪在地上大哭起來。
兩輛車相撞,兩個司機的本能反應是向右打方向盤錯開位置,可為什麼,最後卻是她所坐的副駕駛徑直與貨車相撞。
陸思恒,你那個時候故意向左打方向盤,是想要害死她嗎?
心中的怨憤如萬丈高山向祝影也壓來,她感覺身體裡有巨大的能量即将爆發,右手捏住陸思恒的脖子,她知道自己隻要輕輕一捏,這個人就會和自己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