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易梵看着地上已經完全崩潰的女人,瘦得連骨頭都清晰可見,想來這些天吃了不少苦,想到自己之前對她那些過分的舉動,不由得開始後悔。
别說是三個朋友了,就是一個朋友死在他面前,他也受不了,他進村本來就是找他的朋友的,結果現在都沒消息,他一直安慰自己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可如果他的朋友真的遭遇不測,他也不敢保證自己不會沖動複仇。
祝影也看着剛剛還一臉正氣的楊苡梵,松開了孫苡,看她的眼神似乎還有些同情,轉頭又看到陳起一副不支持也不阻止的模樣,而祁音塵一年四季都是一個表情,看不出來怎麼想的。
一時琢磨不透現在是怎麼個情況。
後院突然傳來聲音嘹亮的雞鳴聲,接着整個村的雞都跟着叫了起來,而村子裡的人就像他們第一天進村那樣,聽到雞叫聲後才醒來。
很快煙霧的氣味将村民引了過來,看着一片廢墟的村長家,再一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村長,在場村民迅速雙膝跪地,額頭點地,低聲哀鳴。
而後續趕來的村民也紛紛跪地,一瞬間,地上跪滿了人。
每個人看起來都無比虔誠,讓楊易梵忽然有些不确定這樣一個受這麼多人尊敬的人,會無辜殺那麼多人,他低聲問孫苡:“你怎麼就能确定害死你朋友的就是村長?”
不過他沒想到這些村民裡有個耳尖的駝背老人,把他的話一字不漏的聽了去,她大聲怒斥:“你胡說什麼?我們村長怎麼可能害人。”
“如果不是你們,我和我的朋友怎麼會無故被困在地下?那個老太婆是主謀,你們都是幫兇。”就是那個所謂的村長把他們帶進了一個閑置的房子裡,他們幾個也因此被拖入了地下。
“什麼地下?你們這些外鄉人還真是會倒打一耙,趁我們晚上睡覺,偷了我們的東西,躲進山裡,甚至還打斷了我們村老趙的腿,老趙最後疼痛難忍,居然選擇了鋸掉自己的腿,死不瞑目哇!”
楊易梵回想起那股味道,胃裡就開始翻江倒海,那人死得确實慘,死得悄無聲息的,現在都還沒能入土為安。
不過孫苡卻絲毫不認,“我們什麼時候偷你們東西了,進村的第一天我們就被你們關在地下了,直到今天也隻有我一個人逃出來。”
“和你一起進村的那個秃子,我們村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他早上鬼鬼祟祟從老趙房裡出來。”
秃子?楊易梵突然腦子裡清晰地印出一個人的模樣,“你們和吳麻子一起進村的?那他人呢?”
“他帶我們進來後,就走了,說還要帶其他人進來。”他們就是一個拿錢,一個辦事的關系,吳麻子帶他們進來後,去做什麼孫苡自然不關心。
“咳咳——”村長嘴裡咳出一些黑灰,眼皮輕顫,大概是快醒了。
“村長!?”跪得離村長最近的小荷第一個聽到動靜,震驚到瞪大了雙眼。
“哦,忘了告訴你們,你們白哭了,其實你們村長沒死,我們這邊有個人美心善的仙女,冒着大火把你們的村長給救了出來,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就好好說說昨天晚上為什麼要弄個假娃娃來吓我們。”楊易梵說着不忘吹捧一下祝影也,既然這些人不認地下的事,那總該解釋一些那個吓人的娃娃是怎麼回事。
“你說什麼?村長是什麼時候出的屋子?”一個村民抓着楊易梵的手,語無倫次地問:“什麼時候?是在雞叫前嗎?”
“要是等雞叫,你們村長現在已經燒成灰了。”楊易梵抽回手,覺得這些人莫名奇妙,起床要聽雞叫聲,現在連救人也要等雞叫。
“小荷,不要!”
隻聽“哧”一聲,楊易梵感覺臉上有些濕乎乎的,用手去擦,一看,竟然是血。
再一看原本即将轉醒的村長,脖子上的血像是噴泉一樣,噴薄而出,那個叫“小荷”的女孩,跪在一邊,手裡握着一把小刀,整張臉都被鮮血染紅。
這是什麼情況?
楊易梵記得這個村長不是小荷的親奶奶嗎?
不過令他更沒有想到的是,小荷又立刻舉起刀,用力插進自己的脖子,立時就咽了氣。
“小荷,你個傻孩子,你還這麼年輕,怎麼也輪不到你來做這件事,我承了你奶奶的恩,這罪該是我來受!”一個老伯伯不顧小荷滿身的血,将她緊緊抱緊了懷裡,泣不成聲。
這個村的人太不正常了,楊易梵腦袋已經徹底懵了,緊接着發現自己的眼睛也花了,否則怎麼會看到兩個透明到隻能看到一點輪廓的像魂一樣的東西,從地上躺的兩個人身體裡飄出來。
隻見那老伯伯放下小荷的屍體,擦幹眼淚,沖那兩個向天上飄走的魂體,大喊:“孝感動天,神佑我不歸村,小荷和村長一起登上極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