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陳起以為這裡有什麼靈異的東西帶走了吳遊川時,窗戶外紛飛的枝條吸引了他的注意,探頭往天上望去,隻見被五花大綁的吳遊川,像一隻破布娃娃一樣,被随意地舉在空中高速旋轉。
速度快到隻剩下殘影,見吳遊川的臉色已經被甩成青白色,祝影也把他又扔進了三樓的過道裡,“抱歉,找顆既柔軟又有足夠的支撐力的樹花了些時間,你還好吧?”
“沒事。”陳起沒有想到祝影也會替他出手教訓吳遊川,雖然在南華山的時候自從祁音塵和他主動搭話後,他就不怎麼被吳遊川那夥人欺負了,他也沒對祁音塵透漏過半分自己的遭遇,但是這種被維護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吳遊川一落地就開始嘔吐起來,不止是嘔吐,陳起還問到了空氣中飄來一股尿騷味。
陳起從來沒想過會看到吳遊川有這麼狼狽的樣子,之前那些怒氣全都消散,取而代之的隻有極度的爽,不過很快他又有些為祝影也擔憂,為了替他出氣,祝影也算是徹底得罪了吳遊川,這個小人一定會想辦法把祝影也的身份傳到南華山。
似乎看出了陳起眼裡的擔憂,祝影也反而看得很開,“你以為我不去弄他,他就會放過我嗎?”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祁音塵,如果吳遊川早就知道祁音塵會獨自進别墅,一定已經布下了陷阱,那祁音塵的處境說不定比他們想象得還要更糟糕。
看吳遊川吐得差不多了,祝影也實在不願意靠近地上那一攤嘔吐物,隻好借用枝條,拖着吳遊川的腿把他放到了一塊幹淨的地方,“如果不想再上天去玩一圈,就老實點告訴我們,你們對祁音塵做了什麼。”
吳遊川沒有回答,迅速從地上翻身而起,嘴裡念出一長串的咒語,緊接着整個地面都亮了起來。
陳起低頭一看,地上密密麻麻交錯布了幾十個消鬼陣,光是要畫完這些陣都需要不少時間,更何況畫陣還是一件極其消耗精神力的事,吳遊川一定知道祝影也和其他鬼不一樣,所以才會提前布下這麼大的陣仗。
“你快往外面跑,離開腳下的陣。”陳起顧不上其他,拔下腳上的鞋子就往吳遊川嘴裡塞,隻為了能夠盡快阻止吳遊川把咒停下來。
不過陳起沒有想到這陣一旦亮起,就已經啟動了,念咒并不是為了驅動陣法,隻是為了激活陣法。
無數的鐵鍊從地上飛出,直逼祝影也。
祝影也躲過鐵鍊縱身一跳準備離開别墅,不料兩側牆邊冒出無數隻透明的手将她捆住,固定在了半空中。
陳起見狀,跑過去幫忙,可那些纏在祝影也身上的手,卻怎麼也拽不動,這些手的觸感像極了糊了一層膠水的橡膠,即黏人又十分有彈性。
随着祝影也被陣法困住,那些枝條也沒了生氣,吳遊川登時一個箭步沖向陳起,掐住他的脖子,将他釘在了牆上,“别白費力氣了,這陣可是我專門為了這怪物研究的。”
陳起額頭青筋暴起,呼吸變得有些不暢,吳遊川那隻手像鐵鉗一樣箍在他的脖子上,甚至還刻意用大拇指按壓他的聲帶,因為缺氧陳起渾身開始乏力,本就不是吳遊川的對手,現在更是連反抗的餘力都發揮不出來。
但是陳起顧不上自己,現在更重要的是保下祝影也,“她現在歸我們辦公室管,你沒有權力幹預。”
不插手由其他捉鬼師接手的鬼,這是每個捉鬼師之間的共識。
“那你可要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這是什麼。”吳遊川單手甩開一張四周鑲金線的硬紙,“南華山的授權書,你總不會孤陋寡聞到這都認不出吧?”
藍色素文底,燙金邊,上面是祁家主親筆提的字,陳起隻看了一眼,就确定這是南華山的授權書無疑,吳遊川的速度太快了,從發現祝影也起,就已經彙報給了南華山。
所以吳遊川這次在地上畫了這麼多陣法,用了這麼大手筆,是因為有南華山做靠山。
南華山做事一向講究滴水不漏,處理任何鬼都會留下檔案,所以南華山的人明知祝影也的情況卻依舊默許吳遊川這麼做。
一向對南華山滿懷敬意的陳起,在此時突然生出了許多對南華山的怨念。
不歸村回來,讓他不僅對鬼有了改觀,還對捉鬼師有了新的認知,這世間有像祝影也一樣善良的鬼,也有像胡賴這種無惡不作的捉鬼師。
想要打破捉鬼師對鬼的固有意見确實很難,但是在陳起心裡南華山和别的地方是不一樣的,南華山上至主事人,下至通靈力弱到隻能做一些雜事的人,在他看來都是通情達理的,現在卻如此草率地選擇直接将祝影也除掉。
以前他一直對祁音塵公然宣布和南華山無關感覺惋惜,現在他覺得自己開始理解祁音塵了,也許祁音塵早已對南華山失望,所以才會舍棄得那麼幹脆。
将陳起甩飛在地上,吳遊川走向祝影也,開始念咒,看着祝影也身上飄出灰白色的煙,喜形于色,“我當是多厲害,也不過如此。”
隻是等了好一會兒早就該化為一灘水的祝影也,身上一絲損傷都沒有,吳遊川面色微變,再度念咒。
陳起緩解身體的劇痛從地上爬起來,将吳遊川撲倒,不過很快又被吳遊川反制住,吳遊川狠狠往陳起臉上砸了幾拳,怒罵:“不自量力。”
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響動,陳起雖然右眼被砸得開始充血,卻笑出了聲,“确實,有的人就是太不自量力了。”
意識到陳起話裡有話,吳遊川回頭,發現不知何時祝影也已經脫離了陣法,站在窗戶外的樹枝上,吳遊川氣急,拳頭揮向陳起,“你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