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音塵上山已有一周了,祝影也一連收了七封信,祁音塵的字迹越來越工整,到第七天的時候,字迹俊秀得是已經可以裱起來觀賞的程度了。
祝影也猜測南華山的事應當是開始收尾了,這幾天她也沒閑着,她記得當初最先抛棄她的是她的父親,如果那個男人當初抛棄她的理由和她的母親一樣,那他一定知道她現在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隻是可惜她除了記得父親姓王,其他的一概不知。
她隐約記得小時候有一本戶口本上應當是有這個男人的信息的,不過祝樂梅知道這個男人再婚後,就一把火全燒了。
和林玖一連跑了很多地方,從她出生的醫院到小時候住的地方,找到了好幾個姓王的男人,她全都去見過了,說不上來究竟哪個更像,畢竟她可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生物學上的父親一面,自然不知道他長啥樣。
而根據林玖的觀察她也沒看出這裡面有哪一個男人和她長得有任何相似之處。
甚至林玖還自稱自己是“祝影也”,也沒人聽了這個名字後有什麼特别的反應。
祝影也對此的解釋是,她這個名字是她外婆取的,那個男人根本不知道。
給祁音塵的回信裡祝影也沒有提到自己去找人去了,但是不知道是祁音塵敏銳還是他本來一直就記着幫她找她父母下落這件事,第八天祁音塵送過來的信的末尾,标注了一個地址。
祝樂梅全家從那個别墅搬到了這個地址。
不過根據祁音塵調查,那個房子裡現在隻有一對父女,也就是說她現在就算找過去了也不會見到祝樂梅。
祝影也和林玖趕過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飛機轉大巴,最後還叫了當地的三蹦子,才終于到達,一路折騰,祝影也沒有想到他們一家人居然住進了山裡。
她一隻鬼倒是沒關系,就是苦了林玖,早知道她就獨自來了。
林玖找了這個村裡唯一的招待所,雖然環境堪憂,但她絲毫沒有怨言地住了下來。
“這算什麼,我們去驅鬼的時候,有的時候去的地方連車都沒通。”林玖見祝影也好幾次面露愧疚地看向她,不免有些好笑,想着祝影也是跟着祁音塵太久了,不知道祁音塵其實擡高了他們捉鬼師這一行的出行标準。
他們這一行,風餐露宿才是日常,去荒郊野外捉鬼更是家常便飯。
而且說來有些諷刺,近些年來,他們捉鬼師内部開始了“劃地紛争”,也就是由一個捉鬼師負責一片區域,把捉鬼師安插在各個區域,給捉鬼師的經濟補貼也依據原本的根據捉到的鬼的數量,變成按照地區劃分。
聽起來似乎也合理,這個變動一是因為這幾年出了幾起為了得到更多補貼而自己“養鬼”的捉鬼師,二是劃分地區後,捉鬼的效率提高了,哪片區域出了問題也能直接找到負責人。
可這個規矩奇葩的地方在于,按照地域劃分,越是有能力地位越高的捉鬼師劃分到的地盤往往越是繁華。
這些繁華地,要麼很少有鬼出沒,要麼全是一群什麼都不懂的小鬼。
畢竟稍微有道行的鬼都知道要往深山密林裡躲。
而那些分到這種荒山野嶺的捉鬼師,反而是一些沒經驗沒地位的新人。
這些新人自然是知道自己沒這個能力驅逐這些鬼,隻能求助其他人,當然那些人不會白白替人做事,不僅要收委托人的錢,還要收這些新人的求助費,一份工收兩份錢。
這些收錢的人自己原本的地區本就鮮少有鬼出沒,不用做任何事就能得一份補貼的錢,自然也非常有空閑接這些新人的活,也就是說總共加起來,做一份驅鬼工作,得了三份的錢。
短短幾年時間,他們捉鬼師内部的貧富差距呈直線拉開。
有的捉鬼師甚至連養活自己都艱難,另找副業養這個主業,這句話不是調侃,很多捉鬼師為了能繼續捉鬼,甚至用從其他地方掙的錢,買捉鬼時需要用到的工具。
祝影也聽到這兒突然想起祁音塵之前說他也有副業,雖然以他的能力肯定不會求助其他捉鬼師,但是以他出行時但凡有條件吃穿住行一定要是最好的那個做派,捉鬼師賺的那點錢想來是完全滿足不了他的。
“所以祁音塵他的副業和祁家有關是嗎?”祝影也能夠想象到祁音塵這次上南華山争所謂的主事權,肯定不是拉幾個人出來大家比一比誰的捉鬼術厲害,比的肯定是誰的擁護者多,而這個社會又有什麼比金錢更能籠絡人心。
“祁家的業務祁音塵不是完全置身事外的,這一次南華山的主事權,他靠的就是他能拿到的祁家股份,他本來是不想讓你知道的,畢竟……”剩下不用林玖說,祝影也已經親眼看到了,一周之内全國各地十幾所大型商場關門,好幾所工廠倒閉,工人下崗,而這些商場工廠的背後股東全都是祁姓。
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雖然祁家内部商戰沒有那麼誇張,但是對于普通人來說,一夕之間徹底失去了一個穩當的工作,而這上萬人還不知道該去哪裡找空餘的崗位。
祝影也想她大概是能理解祁音塵的心情的,對手是外姓的吳家人,吳家勾結祁家内部的人用髒手段搞臭站隊祁音塵的人,以此讓擁護自己的呼聲更高,而祁音塵雖然作為祁家人不想做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家腳的事,但也被逼得隻能用和對面一樣的手段,因為摧毀一樣東西一定比創造更容易。
如果他在這個時候心軟了,等待他的就不僅是失去幾個商鋪那麼容易的事,成王敗寇,吳家人徹底站穩腳跟後,哪裡會給祁家留一絲喘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