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着洞内沒有可供點燃之物,就算灼陽可以念決生火,沒有木堆,這火也着不起來。
“我去外面找些雜草和枯枝,生個火堆,你在這坐着便是。”清月向灼陽吩咐着。
灼陽一個男子,聽自己還需要一個小女子照顧,自然還是嘴硬逞能:“我去尋便可,你在這裡坐着。阿嚏!”
清月一把将灼陽拽倒,“你快别逞能了,外面除了冷些,也沒有危險,你穿成這樣再走幾圈,都快凍成冰塊了。況且滿地的枯枝雜草,我很快就回來了!”
“喂!”灼陽還沒開口,清月扭身便跑了出去,那團發光的鬼火也跟了出去,隻留下他一人在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還好我反應迅速!要不你被吃了都沒人救你。嘁!”畢竟在一片未知之域,縱使來始未有兇險,怎知接下如何。
灼陽在清月跑開之時,他便施法給她的左手戴上了一隻鈴铛镯——“貪響”,倘若真有不測,他也可提早察覺前去救她。
灼陽盤腿席地而坐,擡臂運功驅走寒涼。
一熒一閃,漸來漸進。漆黑的洞穴深處一隻螢火蟲緩緩飛來,落在了灼陽高挺的鼻翼之上。
十分微弱的熒光灼陽還是察覺到了,一睜開眼,螢火蟲卻又扇翅飛遠了,向着洞穴深處飛去。
起初灼陽并未在意,隻是瞧着這個堅強的生命在黑暗中起舞。
但是他發現它好像有意指引着他向深處探索。
于是灼陽站起身來随着螢火蟲像更深處走去。
也不知道從何時起,洞穴的景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灼陽好像随着螢火蟲走入了異世界一般。
璀璨星河流淌于身前腳下,環顧四周滿眼皆是繁星閃耀,靈魂仿佛被瑤池聖水滌蕩,心中盡是靜谧與祥和,每踏出一步,腳下皆泛起層層漣漪延伸向不知名遠方。
這裡是世界的盡頭嗎?鬼域界内竟還有如此神秘之地。
此刻引着灼陽前來的螢火蟲恍惚一瞬化成星辰,遙挂到天邊去了。
星河之間生出一棵潔白聖樹,它向湛藍的星際中散發着神聖的光芒,灼陽越是靠近越覺有熟悉之感湧上心間。
這裡他來過?确是不曾啊,若是來過如此神奇之景怎會沒有絲毫記憶。
再度靠近,聖樹之下竟還有一人!那人一身玄色長袍,在身旁潔白的聖樹映襯下,顯得與此仙境格格不入,但是那人氣度非凡縱使一身玄衣,也像是那九天之上的仙人。
雖還未看清那人面龐,灼陽心中不知何來的信任,便覺得此人分外熟悉,好像年幼便相識。
是神仙嗎?他少有的不對他人設防。
灼陽與那神秘男子對面而立,終于看清了他的樣子,那是一位眉眼柔和,遺世獨立超凡脫俗的男子。
灼陽很少承認這世上能有比他更俊朗之人,不過這人的存在,讓他甘居其後。
然後灼陽依舊自信,畢竟那人的面龐上比他多了幾分歲月流逝的痕迹。
“你是何人?”灼陽沒有忍住,開口問道。
那人沒有言語,溫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灼陽,就像多年未見孩子的父親,想要透過時光的長河看到孩子成長的樣子。
他又将手擡起拍了拍灼陽的肩頭。
怎麼,沒有感覺?
他的手明明拍到了灼陽身上,卻沒有絲毫重量,他就像一個光影,不過是一片虛無。
他嘴角微勾,眼中顯出釋然的神情。
呼,作一陣煙,散了。
灼陽回神,四處找尋,“你到底是誰?”他問,無人回應。
他伸手撫向自己的臉頰,不知為何竟然落下淚來。
他從來不哭的,自他長大了之後,他從來沒哭過。
就算是兒時,練劍被劃傷了,他沒有哭,禦劍摔下來了,他沒有哭,某天夜半醒來師父不在身邊他也沒有哭。
但是每每山下夥伴被父母領回家時,他總是控制不住淚水,他沒有父母可以領他回家。
就算夥伴們都被領走了,倔強的小子也不自己上山,就站在山腳下,撅着嘴紅着眼,直到人間客來把這頭倔驢牽走。
他也問過人間客是他的父親嗎,人間客卻說他隻是他的師父。他也問過那他的父母在哪,為什麼不領他回家,人間客卻隻是玩笑而過不曾回答。
後來他慢慢長大,他便告訴自己,小爺天生師父養,沒有父母也活得自在。
但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其實他對父母的渴望從未在内心深處削減半分。
這便是為何他每每見到山下獨自玩耍的小孩,總是上前戲弄一番,定要将孩子惹哭,聽着婦人安慰幼子,亦或男人拿着棒子追出來給自家孩子出氣,他才會悻悻離開。
他也會莫名的想着,自己要是被人欺負了,他的父母會不會也會拿着棒子追出來給自己撒氣。
可惜他沒有父母,還好,他還有師父。
人間客會領他回家,會下山給村裡小孩的父母賠禮道歉,有時候人家不幹,還得賠上人間客辛辛苦苦養肥的兩隻山雞。
黃昏時,燕山之下,微風搖起炊煙一叢叢,燕山之上,白雲也聽過兩人的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