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生死簿沒有出錯,那麼從戒貪河畔起就跟在清月身邊的鬼火,就是她的父親——清理!”有關清理失蹤的所有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我記得玉面郎那個老頭說過,在鬼域之中初來的幽魂可徘徊五十年之久,才會漸漸喪失五感化為一團鬼火。而清理來鬼域不足五年,怎麼可能這麼快已經化作一團鬼火了!”灼陽又抛出疑問。
“是祟氣。”
“祟氣!”
冥王與灼陽幾乎同時揭示謎底。
灼陽繼續分析,“清月乃是凡人,在我們進入鬼域之時就曾因祟氣侵蝕暈厥過,然而當那團鬼火跟在她身邊後,她便再也沒有被祟氣侵蝕過。”
“沒錯,幽魂化作鬼火燃燒三魂七魄可驅走祟氣。清月姑娘的父親在用自己投胎轉世的機會,保護他的女兒。”
“也就是說,自我們進入戒貪河的時候清理還是幽魂,那就還能與清月說話,解開心結。那為什麼他要選擇如此極端的方式,什麼也不說,隻是默默跟在清月身邊。若是燃盡三魂七魄,他可就真的一點往生的機會都沒有了!”灼陽蹙起眉,眼中寫滿了震驚。
灼陽不解,若非他今日來到了這陰陽洞,看到了這生死簿,那麼清理所做的一切,将永遠跟着他的離開随之埋葬在無人知曉的角落,清月永遠不知她的父親為她以命換命,甚至她還會埋怨清理将她抛棄。
為什麼?
值得嗎?
“小友真當鬼域是凡人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嗎?凡人一但進入鬼域,就隻有走過奈何橋才能回到凡間。這一路上需要走過的酆都城,呼漠原……祟氣充斥,危險重重。難道要一個父親親口告訴自己疼愛的女兒,自己曾經為了她獻祭壽命,現在還要為了她燃燒三魂七魄,可能永世不得超生?這無論對于一個父親,還是清月姑娘都是難以承受的。”
灼陽雙眉漸舒,少年明亮的眼眸熄了光,心頭也泛起一陣難以言說的酸澀之感,這種感覺是過往十八年來從未體會到的。
對于冥王的話,他亦無可反駁,回應冥王的隻有他的沉默。
倘若他是清理,會将自己所做的事都講與清月嗎?
倘若他是清月,知道父親失蹤的真相後還能沒有任何負擔地活着嗎?
他不知道。
“清理既然尚在人世時選擇隐瞞自己以命換命的實情,便是不想徒增清月姑娘的負擔。後來知道清月姑娘來到鬼域,又選擇不以真身示人,化作鬼火跟在你們身邊,便更是證明了他不願說出真相的事實……”
“他,太傻了……”沉默了許久的灼陽低落的開口,他想不到能用什麼來形容清理對清月這份沉重卻又默默無聞的父愛,最後隻落下一句,他,太傻了……
冥王低垂着眼眸,徒生一聲長歎,“這真相是否告知清月姑娘,小友定要斟酌清楚。當務之急,是盡快送清理走過奈何橋轉世輪回,否則将會遺憾終生。”說完,她便緩步走出了陰陽洞。
灼陽沒有同冥王離開,他又盯着清月的生死簿看了許久才買開腳步朝外面走去。
灼陽不知的是,在他轉過身去的刹那,清月的生死簿逐漸淡去,所有的文字全部消失,簿上空白一片……
待他走出洞口,不知從何方吹來的一陣勁風,吹的他難以睜眼,隻得擡起手臂堪堪遮擋。
沉默的愛在風中呼嘯,卻不曾吹進洞中,驚擾她的平靜。
這陣勁風從陰陽洞一直吹到了冥王殿的偏殿。
灼陽就站在木門前,眉目低垂着,雙手緊握,他的思緒很亂,内心也還在掙紮,他沒有資格替清理做出決定,所以這決定還是由他自己來做吧。
灼陽從外面将木門推開,下在門上的禁制也随之破解。
他一進門便瞧見了跪坐在床上的清月,女孩眼角泛紅,明眼人一看便是哭過的模樣,可惜灼陽不是明眼人。那團鬼火,不,清理還萦繞在清月身旁,為她燃燒周身祟氣。
清月擡頭一看來人是灼陽,竟沒有激動地跑到他身邊來,隻是坐在床上,幽幽開口道:“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清月的聲音有些沙啞。她還扯了扯嘴角,扯出了一個略帶苦澀地笑。
灼陽找了個借口,想要支開清月,“嗯,你一人在這裡等了這麼久,想必也有些餓了,冥王給我們準備了些餐食,你先跟着門口陰兵前去,我馬上便來。”他又掏了掏挂在身上的乾坤袋,拿出了所有的藥丸放在了清月手上,“這些抵抗祟氣的藥你也拿着,若是感到不适,便吃一粒。”
清月終于擡頭望向了灼陽,眼中也有了些生氣,“不是一直都沒事嗎,不用再吃這個藥了吧。”
“畢竟到了冥王殿,祟氣要更加充裕,你還是拿着些吧。”灼陽又編了瞎話,企圖糊弄過去。
“好。”清月點了點頭。
呼,灼陽心裡也松下一口氣來。
“那我先走了,你也快些跟來。”
“那個,那團鬼火留一下。我要帶他去見冥王殿下。”
一提到鬼火,清月馬上警惕起來,根本沒有了要出去的打算。“冥王要做什麼?他不是壞人!這一路上他沒有傷害任何人,你不能把他單獨帶走,他去哪我去哪!”清月嗓音不斷升高,小臉上盡是憤怒。一副誰要是敢傷害鬼火她就跟誰拼命的架勢。
灼陽心中一沉,隻好又扯了個慌,“不是,不是,沒有人要害他。我與冥王說了他一直跟着咱們這件事,冥王便覺得他可能有心願未了,有求與我們,但你我又不能知這鬼火心聲,所以我帶他到冥王跟前,讓冥王斷一斷原因。你放心,冥王若是要傷害他,我也不會同意的,畢竟跟了咱們一路,也處出感情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