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前,正值國相府被抄,因女子已出嫁,此婚又為禦賜,尚未波及蘇玉柔正妃之位。
他雖貴為王爺,僅是一不得勢的王爺。故隻借由暗囚了自己,命府中衆人不可喚己王妃,而不能理直氣壯地休妻。
當初蘇玉柔欲尋一封和離書,出了此宅,尚可攜着銀錢救母弟。
誰想夏侯淵明,怒氣之下,未予和離書,而是逼己飲盡毒酒!
待香消玉殒後,估莫那張煙蘭被男主擡了正妻。
原主心中自是對夏侯淵明有恨有怒,但上蒼讓自己代其重來一番,便‘知足知不足,有為弗有為’吧。
前一世既無緣,随他二人去了。
現下可做的為哪番呢?
記得嫡女嫁過來不足半載,瓦荷國進軍大齊國,其父身體有恙。且一年,其母族便被人告以謀逆之罪,起頭之人便是那春花的遠房親戚,許是親戚見原主将春花貶出王府,才記恨上了。
此事好辦,隻需趕緊——和離。
回了娘家,縱後期家族勢力漸消,那再瘦削的駝也比馬大,總好過王府冷人冷面安穩合順的多了。加上自己為一穿越之人,利用知識攢了銀錢,定可化解嫡女家危之難。
夏侯淵明不是一直挺缺銀子的麼?上番原主僅顧着鬥氣争寵,未曾想今日是我來,隻欲使銀錢換個令其點頭脫身的籌碼。
“此招可試。”
蘇玉柔心中一掃暗霾:“櫻兒,備好馬車,去星河舞館。”
“小姐,您自小舞藝超群,尤擅驚鴻舞,此舞館便是嶽世子兩年前建好,贈與您研修及經營的。
小姐婚前素日裡常來之處,有陣子沒去過了呢。”
“報王妃!冬雪與春花現已在府門外候着。”
聽聞不遠處的護衛通報,身形健碩的櫻兒在其耳畔咕哝:“小姐,二人已回府了。”
蘇玉柔便爽利說道:“叫上她二人一同随行。”
方才取了舞館内的銀匣,一行四人女扮男裝,出了舞館,在街上遊走。已近用晚膳的時辰,蘇玉柔幾人便進了旁處的‘順美齋’。
“咦,那莫非是張煙蘭所屬意之白月光?隻憶得當初是王爺橫刀奪愛,毀了張家庶女與武思齊的婚約。”
蘇玉柔在角落處瞧到了于後廚踱步而出,與掌櫃說話的——武思齊。
男子面容俊朗,身姿颀長,眉宇不凡,透着一股子剛毅。畢竟為幾年後得勢的定陽王,且敵對之敵為友,客氣一番該不會有錯,為日後留餘地。
見其此刻滿身大汗,身着的長袍油漬漬的。
“武思齊怎的在此處?”蘇玉柔揮了揮手,示意冬雪找掌櫃來談話。
憨厚模樣、個子不高的男子,見到蘇玉柔淺笑而言:“不知小爺,有何吩咐啊?”
“今日在此用膳,酒樓菜系齊備,甚合口味。”
“那就好,那就好。”掌櫃嘿嘿笑了兩聲,知曉并非難為他的,便不那麼拘謹了。
“我有個朋友,叫武思齊。你可知此人?”
“回小爺,武思齊為酒樓的幫廚,已經有些日子了,來了一兩載吧。是小爺的朋友?有何吩咐?”
“哦,掌櫃,沒什麼,我在此處慢慢等他便可,不必驚擾。”說着,從袖中取出一錠銀子放于桌上,示意男子取走。
“有勞掌櫃日後多加照拂我這位友人了。”
“好說,小爺吩咐就行。不必如此客套。”掌櫃收了銀子,便行禮走開了。
“這武思齊,如此缺銀子?到了晚上還須在此處幫廚。”
冬雪言道:“王妃,武思齊家道中落,現今沒有幾人願與其相交。您不避嫌,說他為您的友人?
您忘了也曾在品茗席上輕侮過這武公子了嗎?”
蘇玉柔聽後頓感不妙了,微閉雙目。可惡的前世行徑,他亦敢得罪。
“今兒的人可不就是人走茶涼,見風使舵?”櫻兒補充道。
“武思齊白日裡是去城中做私塾先生,晚上再幫廚。估計就是缺銀子呀!
先前的府邸早已被充公,武思齊是在教私塾那家尋了個臨時住處。”
“現今誰不躲着這武家公子。世态炎涼麼!”
“虎落平陽被犬欺。人微莫多言,人窮莫求親。”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
蘇玉柔且這樣在酒樓上候着,一會兒尋小二加盤點心,一會兒添些茶水。
快打烊之時,隻剩此一桌了。
半晌,武思齊從樓下廚間走出,蘇玉柔帶着三人也緊着出了齋樓。
此刻,已是深夜,空中飄雪,隻見武思齊略顯單薄的修長身影,慢慢走着,她們四人也在後面遠處跟了一段兒。
武思齊内穿着單薄的秋衣,長袍外側裹着質地粗陋的棉衣。
“這是要走多久呢?已經個把時辰了。”
見武思齊終于停下步履,行至一處朱漆大門前敲了幾下。掌燈的侍從開門,将武思齊讓進去,便又上了門閘。
蘇玉柔眨眨眼,望着門前的沒膝厚雪,心想着:“看來這武思齊真是缺錢呢。不如給他介紹個好營生吧。讓定陽王對自己拉好感,可是穩賺不賠呢。”
想至日後夏侯淵明會把自己的小命給滅了,蘇玉柔心中一涼。
“小姐,天色已晚,咱快回去吧。”
“不錯。”
蘇玉柔說:“櫻兒,我确實乏了。”
弈日,正值夏侯淵明沐休。
蘇玉柔簡利的食了早膳,執手拉着櫻兒,攜着銀匣,同往那書齋去尋夏侯淵明去了。
行至書齋門前,見兩名手持鐵刃的侍衛擋于蘇玉柔面前,說道:
“王妃,王爺正在屋内會客,不便與您見面。”
“請兩位通報一聲,那待明日這個時辰我再來。”
見蘇玉柔未同往日般大聲嚷嚷,隻輕語而言,侍衛竟有點恍惚了。
“王妃,我定會通報。但王爺這幾日都是在忙事務,明日可否進書齋,我等也不知。”
“無妨,通報即可。”說罷,蘇玉柔欲轉身離開,櫻兒站于其身側。
二人下了台階。不巧一白衣男子風風火火,從外往這書齋内闖。
蘇玉柔慌不擇路,二人撞在一處。
“你怎的不看路?”
櫻兒氣急了的樣子,斥責面前的男子。
“哦……我說是何人?原是新師嫂呀!子軒見過師嫂。”
“子軒?”蘇玉柔擡頭,瞧着這身形瘦高,略為單薄的白衣男子。
那明眸白面,與蘇玉柔一視,純善笑了笑。
此為五皇子,亦是夏侯淵明的師弟——鄭子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