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正如其所言,腐朽生生不息,悄無聲息地将職位上的人再替換成龍師的人也不過百年光陰罷了。
因而将那些空閑職位讓出幾個給外人也沒什麼影響。普通人自然是選不上的,但六禦之中有得是能擔任管理的人,又不需要丹鼎司中人人都懂行醫治病。
于丹楓而言,隻要短時間内這些人不為龍師所籠絡,便足夠他空出手來了。囿于丹鼎司,便囿于龍師,既然如此,不妨再将目光放寬一些,時間一長,這些人若是沒被換掉、自然知曉應該站在哪一隊。何況,這正是丹楓安插人手的大好時機,龍師即便知道,也無力阻止——他們别無他法,更在這件事上難以繞過丹楓。
“如此不妥。既然将軍已知丹鼎司内管理出了問題,他怎知引咎辭職的人是不是替罪羊,又怎知新上任的人是不是依舊如此呢?将軍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上次他大發雷霆、工造司遭了什麼殃,諸位可都是看在眼裡的。”
丹楓倒了杯茶,雲霧缭繞。他的話語不急不緩,平穩又擲地有聲。
“再說,這藥王秘傳盤踞丹鼎司如此之久,竟從未對管理層的任何一人出手,諸位認為将軍相信麼?羅浮的民衆相信麼?若不做出讓步,放任全羅浮認為丹鼎司與藥王秘傳乃是相互勾結的關系,恐怕才是祖制不保,在座諸位包括我在内都難辭其咎。不過讓出幾個職位,令羅浮放心往後的丹鼎司罷了。諸位的表情,倒像是說我要将丹鼎司拱手讓人似的。莫非,你們信不過?”
無論如何,飲月君仍舊是持明一族尊長。若是當庭應下這句“信不過”,才是抛棄傳統,大逆不道。
大多數龍師心中有權,心中也有傳統。
因此庭下鴉雀無聲。
丹楓問:“諸位龍師,可還有異議?”
***
議事過後,丹楓孤身一人走出庭院。
龍師尚在争執,他們大概是在讨論如何在丹楓的方案下兩全其美。其實那簡單得很,也最是困難,難易程度完全取決于丹楓願意留多少時間。
龍師一手遮天的局面被即将凱旋歸來的将軍和在地衡司雲騎軍插手下完全暴露在羅浮之上的信息打破,他們别無選擇,更不能輕舉妄動。隻要展露出一絲一毫的貪婪,就無法将藥王秘傳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安然無恙的事情翻篇,他們可不敢面對神策府的秋後算賬。
不過那些苦惱和丹楓有什麼關系呢?
時間還不算晚,天色卻有些陰沉。
丹楓微擡起頭,略一思索:該下場雨了。
——去茶樓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