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應星方才與秦灰闌告别,便再次迎來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神策将軍,騰骁。對方悠然自得,全然沒有危機将至的緊迫感。應星頓時放松下來,他自然知道他在羅浮諸多事務順遂有受到過騰骁将軍的幫助,遠遠瞧見騰骁過來,心裡既有送走麻煩人物的如釋重負,有見到值得信賴之人的輕松愉快,也有疑惑——他與騰骁可以說是僅有幾面之緣,并非關系不錯的朋友,到底是什麼事會讓将軍放下手頭事務、直接來工造司尋他?
但毋庸置疑,這件事不宜聲張。
應星對騰骁點點頭:“将軍,進屋裡說吧。”
騰骁沒有推辭,隻是在踏入房間之前朝着秦灰闌離開的方向望了一眼。他自然知曉那是天才俱樂部成員,心知此人素來深居簡出、不會平白無故出現在這裡,暗歎一聲麻煩,随後,他便擡腿邁入房間。第一眼,騰骁便瞧見一枚頗為眼熟的劍穗,蓮花形,是你這幾天帶在身邊的小玩意兒。他念着你提起過應星是個不善言辭的人,便想着幹脆借此開口,打破這房間裡的寂靜,不曾想應星倒是開門見山地發問了,省了他一番功夫。
“将軍來此必有要事,”應星說,“寒暄就不必了。”
“應星師傅很敏銳。我便直言,朱明仙舟關押歲陽燧皇數千年,其身為星火之精為朱明工造司鍛造提供能量數千年也不曾停歇。我自然清楚這歲陽有多厲害,眼下大歲陽燎原點名挑戰于我,我不可不應戰。要論對歲陽的了解,羅浮之上,自然無人比過你。”
應星皺眉:“歲陽……無論是了解程度、還是抓捕收押,将軍都該安排給十王司與幽囚獄才是。怎麼來找到我了呢?”
騰骁笑了一聲:“不,正是你。”
“應星知無不言……将軍明說吧。”
“我有意将燎原擊敗,将其打為碎片、投入羅浮工造司的造化烘爐,令其為羅浮工造事業出一份力,想必如此對應星師傅打造神兵利器頗有幫助。畢竟越是珍貴的材料,熔煉起來越是麻煩。”騰骁雙手環胸,笑着說道,“隻是歲陽之火不同于凡火,除卻朱明仙舟,少有仙舟有本領如此大範圍、且安然無恙地将其收容——此前我也未有想過燎原如此來勢洶洶,十王司有本事制衡小歲陽,也需得配合巡邏的雲騎軍,耗費許多時間。
“而我無法及時收容燎原,叫它逃了更是不好。此番前去應戰算是兇險,我尚且不知對方會用何手段,雖有把握取勝,卻不好叫十王司諸多判官守衛平白犯險,況且十王司手中器具,收些小歲陽倒也安穩,收燎原這樣的大歲陽……到底沒有試過,不敢說是十拿九穩。這件事卻必須萬無一失。因而改道前來工造司,想托應星師傅打造個合适的收容器具出來,由我直接收容燎原,免了中間冗雜的流程。”
應星沉吟片刻,将這件事應下來:“将軍放心,我即刻動工,最快五個時辰便能将收容器具打造出來。”
騰骁詫異挑眉:“隻需五個時辰,不要人從旁協助麼?
“……也罷,左右我是子時前往綏園應戰,等這一會兒恰好對上時辰。”
應星又說:“器具不能讓歲陽發現,最好還是能裝作是将軍貼身之物,但取用又不能麻煩。将軍可有常帶的玉佩一類挂飾?”
騰骁點頭,卻是從衣袖裡摸出一枚雕刻精細的青白玉佩,花朵似一簇簇白鈴铛——正是他在将軍府時交給你的“将軍令”。騰骁将玉佩遞到應星手中,說道:“這裡頭本就有機關,再加上捕獲歲陽的器具,可行麼?”
玉佩入手觸感溫潤,做個無甚用途的裝飾物也是極好的。“敢問将軍,裡面裝的是何種機關?”應星直截了當地問道。
他在朱明并未見過這類機關,若是往常,他是要花些時間去認真鑽研透的。但現在情況緊急,為了趕上将軍的要緊事,他必須把鑽研這件事往後推一推。
“羅浮工造司此前提出過一個計劃,名叫換境畫屏,實現短距離快速傳送,如今進展倒還不錯。負責項目的匠人琢磨着做了些别的花樣,我便囑咐他們打了雪滴花樣式的玉佩。可惜體積太小,儲存的能量有限,隻能當一次性用品。”騰骁回答道。他微笑着,叫應星看不出他心裡頭到底在盤算着些什麼東西。
應星點頭表示明白,觀察了一陣:“既然玉佩中已有機關。那便将器具做成個穗子似的玩意兒吧,玉兆也有做成那種微小樣式的,并不難。正巧江骁衛将她的劍穗留在這裡,無需旁人跑腿買新的,我改改、用器具換下那蓮花便應當合适了。”
“那便勞煩應星師傅。”
應星開始動工,他回身去瞧騰骁将軍,卻見對方氣定神閑地站在門口,仰頭瞧着院中大好的陽光,全然沒有一絲大戰将至的緊迫感。他心說,到底是自己多慮了,這位将軍有什麼可擔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