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煜欣慰點頭,在他的濾鏡之下,陳酥窩在沙發裡慵懶的樣子跟隻揣手小貓沒有任何區别。
關鍵這隻小貓還沒有一點恃寵而驕蹬鼻子上臉的意思。
聽聽,聽聽,這麼好的小孩還能到哪裡找!
他知道我們隻是協議,這意味着我不必為真正的愛情煩惱,卻又可以24小時全天候養貓嗑糖。
所以他大度地原諒了陳酥内涵自己幼稚的發言,走路帶風地來到總統套房巨大的落地窗前。
智能窗簾向兩側緩緩分開,城市繁華夜景和遠處飛架兩岸的跨江大橋清晰可見。
江面上遊輪如梭,流光溢彩。
而他們正身處城市最豪華的商圈中心,腳下的房産也是江明煜一手收購,是名副其實的天之驕子。
江明煜擺出早上起來,擁抱太陽的姿勢,豪氣沖天對陳酥一招手。
“看,雖然我們之間沒有真的愛情,但我擁有的一切資源和财富都可以與你共享,你不會後悔今日的決定。”
陳酥偏過頭笑出了聲。
無他,這人實在太像穿着龍袍在說,看,這就是朕為你打下的江山。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江明煜身旁,眉眼彎彎,笑意未散。
雖然重生第一天的走向和他預料中的大相徑庭,但是至少是勇敢向好的一步。
江明煜看到五光十色的彩燈在那粉紅的眸子裡猶如群星璀璨,白發白睫的少年無聲笑着,額發被輕風吹動。
他臉上流露出的神情來自很難懂的19歲,像喜悅又像難過,江明煜甚至能從中品讀出一絲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滿足感。
“謝謝你,江總,那,就祝我們新婚快樂。”
話音未落,江明煜就擡起了手,看手的落點是想摸摸陳酥的頭。
陳酥不習慣和人有身體接觸。
無論是母親重病卧床後被父親管教的經曆,還是學生時期長達兩年的校園霸淩,肌膚相觸再也沒能給他帶來過一絲一毫的溫暖和慰藉。
和周運晟結婚一年多,對方不是沒有趁着醉意試圖對他動手動腳,都被陳酥拒絕了。
對方雖然混賬,但更多的興趣始終是在對陳酥施暴上,在外還要顧及形象扮演三好丈夫。
至此,陳酥永遠失去了小時候躺在媽媽懷裡安睡的能力,生理厭惡他人皮膚的溫度。
不過陳酥仔細想想,決定臨時給江明煜破例。
結果心理準備做好了,手掌心卻沒貼上頭頂。
反而是他腫起的額頭猛地貼上了一塊冰涼的東西,激得陳酥倒吸一口涼氣,眼眶紅紅地嗔視罪魁禍首江明煜。
江明煜正坦率而關切地略微垂下眼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維持一個很别扭的姿勢,用小拇指撩開陳酥微卷的額發。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小冰箱裡掏了塊冰。
冰塊在指尖溫度下開始融化,水珠沿着陳酥的眉骨流過臉頰,像蜿蜒的溪流,最後被江明煜的另一根手指截斷。
受不了,真的讓人受不了。陳酥那樣的神情讓江明煜隐秘卻又找不到原因的心痛。
他看到陳酥眼角的紅暈,輕聲哄着,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語氣有多麼溫柔。
“很冰麼,稍微敷一下,你額頭還腫着。”
即使心裡做好了準備,陳酥在江明煜指腹貼上面頰的瞬間依然戰栗起來,他條件反射想甩開對方的手。
但是卻又後知後覺發現,也許是誤打誤撞因為江明煜提前握過冰,他的手指溫度明顯比正常低上不少。
陳酥沒覺得厭惡,就是腦殼上貼着的冰塊涼意直往骨頭縫裡滲,别說消腫化瘀,連他的腦子也快一起化掉了。
“好了,好了,江先生,真的很冰。”
陳酥柔軟的嘴唇張合着,想接替江明煜按住那塊冰,兩人的指尖因此碰在了一起。
江明煜居高臨下,把小孩兒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他其實并不太在意一個人的長相如何,但無法否認,陳酥長得太乖太好。
水嘟嘟的嘴唇顔色偏淺,像端在手裡會搖晃的果凍,眼角的一抹紅讓他潔白的睫毛更顯脆弱,整個人像玉雕的美少年一樣。
江明煜是個紳士。
他淺嘗辄止地這麼一想,及時收住策馬奔騰的思緒,把隻剩下一丁點的冰丢進垃圾桶。
兩人拉開距離,那點不多不少的旖旎味道散了。
砰砰。
門口傳來重物撞擊的敲門聲。
陳酥擦幹淨臉,用手理理頭發,好奇看向玄關。
江明煜招招手喊人過去,一面領着他朝外走。
“我叫了夜宵,你隻吃了點心,那些墊墊肚子還行,不能當飯吃。”
開門後,門口厚實的地毯上站着一個圓滾滾的機器人,臉部是一個電子屏幕,顯示着冒小心心的笑臉。
機器人頭上頂着一個小櫃子,透明玻璃門後面是幾盤精緻的餐食。
陳酥沒見過這樣可愛的機器人,明顯表現得興奮起來,很有點躍躍欲試的意思。
因此江明煜後退一步,讓陳酥自己去拿。
剛伸出手,走廊的另一頭就傳來皮鞋踩過長絨地毯的窸窣聲響。
陳酥的手腕被大力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