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酥暗暗記下衆人的名字,點了點頭,“是的,我和我......哥哥住。”
話音落下,他才發現那位看起來就像高中時期理科很好的學霸的男生眯着狐狸眼笑了笑,陳酥友好地報以善意的笑容。
上一世,因為休學之後再也沒有機會回到大學校園,陳酥也沒有認識過新的室友,現在的一切對于他而言都是嶄新的,看今天室友準備了歡迎儀式,輔導員應該提前告訴過他們三個自己的基本情況了,看他們沒有一個人對自己的發色提出疑問,估計知道得八九不離十。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打算問問這件事,以免自己休學後複學這件事讓幾位室友産生不必要的擔憂和焦慮。
“對了,我還想問一下,導員有和你們說過我的基本情況嗎?”
陳酥已經做好了得到肯定回答的準備,沒想到幾個人竟然齊刷刷搖了搖頭,尤其是王郝,眼裡的好奇都快溢出來了。
陳酥挑着重要的幾件事講了講,包括自己的白化病和弱視,以及之前休學過一段時間,因此年齡應該比他們稍大,但是休學純粹是因為家庭原因,沒有任何其他疾病。
“我就說為什麼你的頭發顔色這麼自然,漂也漂不到這麼好看”,燕渝眼巴巴的,一直往陳酥頭發上看,又趕緊找補道,“不過我不是說你生病很好的意思,你肯定也很難受的,我隻是覺得這個白色很漂亮。”
“沒事,我懂你的意思,沒關系的。”
陳酥被燕渝的超厚疊甲逗得笑起來。
很久沒有開口的舍友忽然靠過來,還沒有說話陳酥就嗅到了他身上難以忽視的香水味,像帶着花香的奶檀味道,“陳酥同學,家裡的事情還有什麼麻煩的話,随時歡迎你找我幫忙。”
陳酥看向他,他右耳耳垂上戴着一枚和外形極為不符的蛇形耳釘,和陳酥對視後,把頭稍一偏,眼鏡片和耳釘一起在燈下反光,像某種獸類無聲的獠牙。
王郝笑嘻嘻過來推了人一把,把自個兒胸脯拍得啪啪響:“自我介紹也不做就在這兒叫人同學,瞅你笑的啊蔺野。不過哥你也别跟我們客氣,雖然你是我哥,但是有麻煩盡管找我。”
蔺野沒再說話,還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沖着陳酥點點頭,兀自轉回去了。
陳酥坐在桌前,無意識将掉落在自己衣袖上的彩帶揪下來,在指尖搓來搓去。
他因為不怎麼出門,也不怎麼使用香水,而且因為身體原因,鼻粘膜對大部分香氣都很敏感,聞到太濃烈的香水味會不怎麼舒服地打噴嚏。
但是周運晟無論是高中時期,還是結婚之後,總是喜歡使用這種脂粉氣極重的“渣男香”,陳酥精神狀态還好的時候,還能獨自走出家門和朋友在咖啡館相聚,偶然見過周運晟一次的朋友對着陳酥一個勁兒吐槽,說這男的聞起來就不像是個好東西,噴成那樣和一群男男女女混在一起,絕對是喜歡沾花惹草的主。
陳酥不明覺厲,也因此對這種甜而渣的香味心有餘悸。
剛剛蔺野湊過來的時候,陳酥就在他身上聞到了類似的感覺,雖然他不願意用刻闆印象看人,但是還是多多注意一點的好。
陳酥答應了江明煜要經常回家住,所以他隻是爬上床感受了一下床墊的軟硬,又把帶來的幾件衣服挂進衣櫃裡,就坐在桌子前面看家裡的攝像頭了。
這是他最近新增添的愛好,江明煜這個養貓專家和陳酥商量之後在家裡的幾個重要房間裡裝了智能監控,貓窩旁邊還特意安了一個單獨的,陳酥經常趴在卧室的床上,在手機上看棉花糖吃飯。
安裝攝像頭之前,江明煜裝模作樣地問過他一次,會不會不喜歡這種可以被監控的感覺。
陳酥很坦然地搖了搖頭,語氣如常,“我們住一間卧室,拍我也拍你,而且我又不會在家裡脫光了到處亂走,你看到了也無所謂。”
就連陳酥自己也沒想到他能如此坦然對待這件事。
跟周運晟撕破臉之後,尤其是陳酥被送去過一次精神病院拘禁又回了家,周運晟時常疑心他會從家裡逃出去,明明陳酥當時的精神狀态已經糟糕到很難維持清醒的神志了,他依然在家裡安裝了密密麻麻的攝像頭,用以在出差和工作的時候監控陳酥的一舉一動。
即使如今的監控已經很小型,周運晟依然選擇了造型最原始的類型,大剌剌地挂在陳酥床頭和衣櫃裡。
入夜後幾乎完全失明的陳酥無法正常視物,唯獨能看見紅色的圓點像一對惡魔的瞳孔。它們在陳酥的尖叫裡不斷靠近、放大、旋轉,如同周運晟惡毒的耳語。
可是在江明煜這裡,很多他原本擔心的後遺症根本沒有出現的機會,江明煜做事實在太過溫柔和體貼,就連偶爾反應遲鈍的呆呆笨笨,也是極其可愛的那種。
當然,江明煜别提多高興了。
陳酥在手機裡看棉花糖,江明煜也在手機裡看陳酥。
兩個人各有各的小白貓。
但是他深信自己并非喜歡視奸别人的老變态,所以每次打開綁定APP之後,都會先靠軟件提示出在哪裡檢測出物體運動,然後先從指頭縫裡悄悄看一眼,确定是能播的畫面才會光明正大打開。
這會兒,陳酥看着手機裡的棉花糖拉了坨大的,埋完貓砂之後就去櫃子裡偷貓條吃,被陳酥隔着監控喊了一聲才咪咪叫着跑掉,又癱在貓窩裡拼命舔胸前的毛,好好的美麗胸毛很快又黏糊了一嘴。
但是剛到公司的江總沒得看,隻能盯着空蕩蕩的監控畫面發呆,然後想着今天晚上和小丈夫一起吃點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