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是,”許契沒等他們從低沉的情緒中走出來,繼續說:“殘的腿能治好,概率百分百。說到底你隻需要受些苦。
而這殘了的手,是左手,并且也有治好的希望。”
沒等紙人們心裡的石頭落下就聽菩薩大人用他那溫和的語調接着說:“概率是5%。”
紙人們:“……”
紙人羽:“…………”
“總比沒有希望好,不是麼?”許契彎了彎眉眼,溫聲安慰。
紙人羽還沒說話,紙人歸歸率先抱頭:“嗚嗚嗚嘻嘻,呸,都怪歸歸烏鴉嘴!”
另外三個紙人沒說話。
許契微訝,因為肉眼可見的這三個紙人的眼睛沒了,準确來說是黑色筆迹畫的眼睛被水浸花了。
而這水就是眼淚。
可紙人哪來的物理眼淚?
抱頭大哭的紙人歸歸被沉默的主人拿在手裡,紙人羽輕輕撥起歸歸的頭露出同樣被淚浸花的墨眼。
許契還在觀察這四個紙人,見紙人羽的動作突然明白紙人羽出門為什麼隻會帶這四個紙人了。
并不是因為這四個紙人陪伴他的時間久羁絆深,而是它們本身就不是普通的紙人。
真正是什麼,恐怕隻有紙人羽知道。
紙人羽平時很少遮掩情緒,煩了就罵,罵不過就打,這時候倒顯沉穩安靜。
他用手指抹了下歸歸的墨眼,歸歸不知何時一動不動,既不哭也不鬧了。
紙人已經失效。
把自己哭失靈的紙人許契第一次見。
肩上的三個紙人也紛紛倒下,紙人羽一一把它們收攏進懷裡,邊收邊呢喃:“所以我說最好不要跟來。”
他已經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可紙人不一樣,死扯一根筋,許多事發生在它們身上結果都是不可逆轉。
紙人羽眨眨眼,朝許契颔了颔首:“多謝,我走了。”
許契看了眼他懷裡的紙人:“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紙人羽以為他說的是卦命這一事:“順其自然吧。幹不了紮紙一行,我去幹折紙翻花繩。”
“……”
“我是說堯堯它們你打算怎麼辦?”
紙人羽靜默一秒:“怎麼,你想知道?”
大多人在這種時候都會下意識反駁,許契卻坦然說:“對啊,這麼個寶貝,誰不想知道?”
“做夢。”紙人羽冷冷吐出字。
“哎呀好兇。”江贖不知什麼時候丢下陳小斧過來了,聽見紙人羽的話,笑着侃談。
紙人羽沒見過他,同樣也沒察覺他什麼時候來的。
江贖就站在兩人用來商議的石桌旁,眼尾含着淡淡笑意看着許契,他在剛才的許契身上看到了五年前的許契。那時候的許契會拿“詐騙”打趣他。整個人生龍活虎。
不過五年,整個人内斂許多。也空白許多。
耳邊傳來紙人羽的質問,抽出一點眼神打量。
“羽毛……”顯眼瞧見了他耳朵上墜着的羽毛,“你是紙人羽啊。”
說完還故作驚訝的張大嘴巴,活像看見了什麼新奇的東西。
但紙人羽不吃他這套。
他眼神在江贖和許契身上來回轉,突然靈光乍現,脫口:“你們關系這麼好嗎?”
“?”許契不是很理解他的反應。
“什麼叫關系這麼好,關系應該很差嗎?”江贖揚眉,好笑的看着他。
“看來你不知道,”想到一會要說什麼,紙人羽莫名想笑。
“什麼?”許契也疑惑,難不成還有他和江贖都不知道的事情。
“你爸,”紙人羽顯眼也認出江贖了,他指着江贖說,“在聞家受傷了,媒體不知從哪裡得來的消息,聲稱是你在世家宴會上同許契出櫃氣的他反應遲鈍連倒在地上的酒瓶都沒看清。”
“然後就是踩上去栽倒了。他們見你後來很少出門,猜測你們估計還因為這件事跟許契鬧掰了呢。”
“不可能。”江贖反駁:“那日我就因為去找塗易離開了一會,其他時候跟我爸寸步不離,我怎麼不知道他摔倒了。”
“或者說,我怎麼沒聽說他摔倒了。”就算他不知道,宴會上其他人總得知道,多少會洩點風聲到他這裡。
但他一點風聲也沒聽到。
“而且他這個報道邏輯漏洞百出,既然是我提出的出櫃也應該是許契先同我鬧掰吧。”江贖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
見他這個模樣,許契怔愣。
閑暇之餘思考陡然想到之前同江贖說的,誰打算對聞家動手。
紙人羽皺眉,撇去江贖撒謊的可能性也感到不對勁:“剛才那個男生呢?”
“他不是人吧,我看到他手指上的球形關節了。”
眼真尖,許契沒打算告訴他全部:“撿到的傀儡。沒人要。”
“沒人要?”紙人羽一下來了興緻:“我要。”先不說有沒有用,就沖那模樣留着也是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