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女人泣血般的話語，一個恐怖的場景被霍澤淵腦補出來，他無聲打了個戰栗，問道：“或者這是他被殺害之前自己弄出來的指紋。想把一個人挂在繩子上，方法有很多種。”

“不！我知道，是我父親的預言應驗了，他自己殺死了自己。”

她擡頭長長呼出一口氣，語氣急迫而快速的說：“我小時候，我的父親就會抓着我的腿将我舉高。而他小腿上的那個指紋，和我印象裡的地方如出一轍！而且屍檢顯示我父親根本沒有掙紮的痕迹，他死亡前一天還給我母親慶祝生辰啊，他那樣陽光的人，怎麼會有理由自殺呢？除非是什麼讓他覺得自己非死不可的原因。我除了他那個十年的預言，想到不任何事情了……”

她說着說着又捂住了臉，臉上的表情百般變化，最後硬生生壓下痛苦，變成冷靜鎮定的樣子：“抱歉，我失态了。”

“沒事，你緩和一下情緒。”霍澤淵起身從煙盒裡拿出一根煙，禮貌性遞給了客人一根。

沒想到看着溫柔和善的波斯女人竟然真的接過，她擺手示意霍澤淵不用出去，“就在這抽行嗎？我們繼續說。”

于是客廳彌漫起一陣煙氣，霍澤淵問：“我不太聽懂，在你說來，你父親的死難道不是因為他的預知能力？與我昨天拍賣會上拍下的展品有關嗎？”

“當然有關！”女人猛擡起頭道：“就是因為那張人皮！都是因為它，我父親才會不明不白的死！”

霍澤淵豎起耳朵，認真傾聽。

“我父親自從預知到他自己的死亡之後，他非但不害怕，還總是猜他這句夢醒後的預知到底會怎樣發生。就這樣不斷地反複琢磨了整整一年，直到一年之後，事情才迎來新的轉折點。波斯來了一個吉爾吉斯斯坦人，他是個商人，聽聞我父親的大名，千裡迢迢的來到了我家。一進門口，我父親隻單單看了一眼，就料定這個人活不過今天。那人笑了笑，可能沒當一回事，沒說話就走了。這本來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有許多老年人或者身患惡疾的人都會直接來到我家，但我父親一般不理會，他認為這種事情做多了會折損他的壽命，隻偶爾一次兩次随心會告訴一兩個人，這個吉爾吉斯斯坦人就是一個。”

“因為我父親的預言準的厲害，我就像往常一樣理所應當的以為他會在那天死去。沒成想，第二天同樣的時刻，他居然再次登門！我還記得他那時的神情，興高采烈的，看着我父親的眼神帶着顯而易見的嘲弄。但令我最難以接受的是，我父親這次再一看他，竟然大驚失色！不是那種吃驚自己的預知居然錯誤的大驚失色，而是……一種恐駭！一種發自内心的恐駭！我父親從來沒有在我面前露出過那樣恐懼驚悚的表情，他是個連自己的死亡都不害怕的。但那天他起了卦，占了蔔，将他畢生接觸過的所有術法全都用了個遍。最後，他單獨把那個吉爾吉斯斯坦人帶進了獨屬于他的房間。”

“嗯？這麼說來，那個吉爾吉斯斯坦人身上到底有什麼是你父親害怕的東西？”

“我到現在沒有找到答案，不過我記得我父親說過的一句話，他說‘前一天的吉爾吉斯斯坦人死了，後一天的吉爾吉斯斯坦人活着，他還能無限期的活着。’”

“所以兩次的來的其實不是一個人，他們是……雙胞胎？”

波斯女人雙手合十：“他們是一個人。”

“這怎麼可能呢？！一個人怎麼可能既生又死？”

她笑了笑，“我父親就是這樣說的，霍先生，我每嘗試理解一次這句話，就仿佛是在嘗試着理解一次我父親的死亡。或許真的有人能夠到達生死同身的狀态吧，這個世界上本就有許多不能為科學所解釋的事情，比如我父親的預知能力，這能力讓他揚名，立身，也同樣使他身死不是嗎？”

霍澤淵定定的看着她：“你繼續說下去。”

“那卷人皮，就是那一天出現在我們家裡的。得到這卷人皮後，我父親如癡如狂，他後半生到死前的所有時間幾乎都花費在了那上面。他時刻記得自己的大限，從哪一天起我記不得了，他開始教我中文，他讓我看許多關于中國的書籍，大部分是你們那出土的文物上的文字。我父親告訴我，他的大限就在那卷人皮上，總有一天，你們會挖出和人皮字迹一樣的文物，隻要讀懂它，讀懂全部，解開那張人皮上所有的秘密，就可以擁有人類最原始最偉大的力量。”

“那你解開了嗎？”

女人一聲苦笑，“我繼承了我父親在那上面所有的心血成果，他著書立說，将他的解析滿滿寫了好幾個筆記本，我還沒來及翻看，結果我母親知道我繼承了我父親在這上面的遺産，害怕再有什麼怪事纏上我，一把火燒了個幹淨。不知道是不是命，當天密室的門出了問題，我母親進去後，門從外面不知道什麼原因自己鎖上了。我母親沒能逃出火海，連同我父親的所有遺物，一起死在了那場大火裡。”

霍澤淵拿出那張人皮，提出質疑：“那它怎麼完好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