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瑜走到大門邊向外望了一眼,偏殿的門大開。
他說:“會不會是風吹開的?”
畢竟偏殿裡的确有很大的風,但秦殊否定道:
“有風是因為那時候門開着,我又打開了幾扇窗戶。但是後來出來的時候我怕進空氣對裡面破壞大,窗子讓我又關上了,海伊又關上了門,哪裡還能有風?”
“那難不成是真的有鬼?”
薛瑜又害怕,又崇尚着唯物主義。心一橫,一咬牙一跺腳,“我去看看。”
“去哪?”
薛瑜轉身面對着霍澤淵,“我準備去偏殿看看是不是真有鬼。”
“真有鬼你又能怎樣?我不是說了那屋子有古怪,讓你不要輕舉妄動嗎!”
薛瑜欲言又止,他想說有鬼就拼死也要把鬼殺掉,他們一群人裡兩個姑娘,還有一個昏迷不醒的。他不放心讓那個危險四處遊蕩。
霍澤淵是知道他的,狠狠瞪了他一眼,愣是把他勇敢的心吓沒了,他窩窩囊囊靠着牆蹲着去了。
“等唐良晏醒了咱們再說,把他留在這我不放心,讓你去我更不放心。現在就剩下咱們五個了,你們誰都不能出事!”
“那他什麼時候清醒,總這麼暈着也不是事。左右他沒醒就什麼都做不了,我去給他再烤幾條魚。”
他又要往外走,可霍澤淵就是怕外頭有什麼。他氣的眉頭皺成川字,“吃什麼魚,吃吃吃一空下來就想着吃你那條魚。秦大夫,你幫我看着他,别再讓他亂跑。”
秦殊就抱着膀子像警察羁押犯人一樣站到薛瑜身邊。
薛瑜徹底失去反抗的力氣,閉上眼睛準備大睡一覺。但心裡總是有唐良晏的那個病壓着,他心神不安,閉着眼怎麼也睡不着覺。
看他已經安分下來,秦殊就沒在他身邊站着了。她是個好大夫,在唐良晏身邊認認真真監視他的身體情況。
昏厥中的唐良晏已經不流淚了,但是隔一小會還是會打哭嗝。
霍澤淵望着他,打量着他瘦削的身子,憔悴的臉。他昏厥着還皺着眉,讓霍澤淵想起他說過的,“我不敢睡,睡着了不知道還有什麼噩夢等着我。”
所以現在……是在做噩夢嗎?
他的大手落在他的眉心輕撫,好一會才撫平他眉心的結。
人間縱是多愁事,君在身側好夢清。
唐良晏就在夢境中一場瓢潑的大雨裡,找到了一方避風之所。
……
夢裡的雨下了好久好久,久到唐良晏在夢中一夢都醒了。他孤零零坐在這方不受雨水淋濕的天地,隻覺得孤單。想回家,想到一個有人氣的地方。
他太冷了,凍的一不小心翻了個身,那方天地突然塌了。他落進水裡,渾身瞬間濕透,一個激靈睜開眼,才發現又是一個夢。
霍澤淵抱着他,正探身在自己的包裡翻着水壺。他環抱的姿勢變了,有冷氣吹到他的身上,他原是被這風吹醒的。
“可算醒了,先來喝點水。”
唐良晏抱着他的杯子咕咚了幾口,這一路走來他們的東西丢的丢壞的壞,唐良晏連自己的杯子都不知道丢去哪了。
他借着霍澤淵的水杯喝完了水,把喝空的杯子遞給霍澤淵,又恹恹的躺進霍澤淵懷裡。
“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都好,哪裡都好。”就是精神不濟,唐良晏光是躺在這裡什麼都不做,就仿佛已經看破塵世,六根清淨了。
“那再睡一會?”
“不睡了,睡的我越睡越困……”他歎息着說:“霍澤淵,我到底是怎麼了……”
霍澤淵并沒有想瞞着他,全盤托出道:“秦大夫說,是你眼睛裡的病毒在作怪。”
這答案唐良晏也能猜出來,他煩悶的閉緊雙眼,“我這一陣已經暈了兩次了,會不會以後暈的時間更久,最後變成長豐、黃成伍他們那樣?”
可他想了想,又覺得不對,按照他之前的推測,他應該還有一些别的症狀才是……
而很顯然,如果真有所謂的‘别的症狀’,那發病時間也差不多就是這幾時了。
唐良晏痛苦,他一把抓住了霍澤淵的胳膊。一不小心碰到他咬出來的傷口。
“這是誰幹的……這是我幹的?”
霍澤淵抿唇,“沒事,我不疼。”
那傷口極深,牙印咬出來的凹槽都流血了,隻簡單消消毒,又上了點碘伏。
唐良晏又愧疚又抱歉的低頭翻看他的傷口,到頭來也沒說出個一二三四,最後捧着他的胳膊,輕輕地吻了吻。
“你在幹嘛?”
霍澤淵吞了口唾沫,方才胳膊上一瞬間的柔軟,讓他覺得像在做夢。
唐良晏不知所措的擡頭,剛剛他大概是被奪了舍,親完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
氣氛死寂了一秒鐘,下一秒又變的微妙。唐良晏無神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轉。
他開始找借口為自己開脫,幾個他往常随口就來的謊話現在卻一個都說不出口,他嗫嚅了一會,才讷讷道:“沒幹嘛,就是祈禱一下,讓你的傷快快好。”
霍澤淵眼神晦澀,“祈禱是用腦門碰我的手臂,你剛才用的是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