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良晏晃晃頭,把舊年往事從腦袋裡搖了出去。定睛看着眼前糟糕的局面。
另一個唐良晏居高臨下的盯着他,中了邪的薛瑜站在他後面。兩人前後站在一起,俯視他帶着濃重的不屑。
“你去找他們兩個,快!”
這次不用唐良晏多勸告,黃海伊便去了。
她遠去的步伐和另一種腳步聲相交在一起,唐良晏轉回頭,見另一個自己正沿着空中他所看不見的樓梯徐徐而下,手中握着一把尖刀。那刀唐良晏眼熟,他在薛瑜手中見過。
“你是要殺我嗎?”
唐良晏仰着臉,意味不明地問道。
得到的是那人淩空一躍,從半空閃現到他面前,鋒利的刀尖直逼他的喉嚨。
唐良晏早有準備,立即後退避開他的攻擊。畢竟都是一個人,唐良晏深知自己的複刻也不可能厲害到哪裡去,他隻避不躲,和對自己百般敵意的複刻人打得有來有回。
“喂!你從哪裡出來?”
他舉着刀一個撲刺,唐良晏遛狗一般跑動,掙脫後見他一時半刻竟沒立刻爬起來,似乎有些遲鈍。他看着不舒心,抽空回踩一腳。
“和你說話呢,你從哪來?”
趴着的複刻被他一腳踢中了臉,變得憤怒又暴躁。人還爬不起來,刀先伸了過去。唐良晏早有預謀,他跳過去一腳踢到他的肩膀上,力道十足,幾乎用光了身上所有力氣。複刻慘叫一聲,手腕一揚刀直接甩了出去,剛剛好落到才漫步到地面的薛瑜腳邊。那個特種兵閉着眼,還是一副中邪的樣子。卻突然間調轉方向,不知用哪裡看的路,掄起地上的刀,直沖着他沖了過來。
“這裡!”
被唐良晏掣肘的複刻嘶啞着聲音喊了一聲,唐良晏抿唇,用極快的速度摸了摸身上所有的口袋,用來防身的利器不知何時都被丢了。他懊悔的剁了下腳,蹲下身子閃身半跪在複刻身旁。
“你喊他就過來,是你在控制他?”
複刻語言系統進修的不完備,等不及他理解明白意思再回答。唐良晏瞄了一眼門口,見霍澤淵和秦殊還沒來。他深知自己不是薛瑜的對手,那玩意力大如牛身手矯健,估計閉着眼也能單殺十個他。
但是也可能就是因為是閉着眼睛的緣故,他的動作總顯得野蠻,這種野蠻不隻是說他的身形,更是他每個動作起承轉合間的遲鈍,仿似一個程序遲緩的機器人。
他眼珠子骨碌碌一通亂轉,複又低頭看了看行動也不太敏捷的複刻,“真的是你在控制他。”
複刻趴在地上,唐良晏壓着他的背,還将他兩隻手揪住摁在身後。隻讓他頭仰到最大,眼睛上翻才能看着自己。
“你……憑什麼這麼說?”
又來了,那頭俊朗的蠻牛又來了。
唐良晏慌忙拖着他躲到一邊,以免被蠻牛的鐵蹄踏得粉碎。見受複刻控制的薛瑜笨的隻會跑一條直線,無法再短時間内做出拐彎等高難度的舉動。他放下心,轉頭掐住複刻的脖子,不是威脅的掐法,而是那種想緻人于死地的狠厲。
“……嗬……你……你要殺死我?”
“不然呢,難道我是在這給你按摩嗎!”唐良晏咬着牙,太陽穴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蠢貨,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嗎?”
“不會……嗬……嗬唐良晏……不會殺人……”
“哼”,他艱難的從喉嚨裡溢出一聲冷笑,“看來你并沒有複刻到我的全部記憶,你這個冒牌貨,我看着你就來氣。告訴我,你從哪裡來?”
複刻蹬着腿,竭盡所能地掙紮。唐良晏手掐累了,就換成臂彎,左右不讓他跑掉,堅定的目标隻有一個,那就是弄死他!
“你能制造時空對嗎?我見過一個和你一樣的冒牌貨,你們的某些能力很像,不過你要……你要比她還要再強一點。讓我猜猜你是怎麼控制薛瑜的……”
“你在他幻想的夢境裡制造空間。将你想讓他走的路,殺的人,變成他在幻境裡求生時該走的路,該殺的人,對不對?”
複刻瀕臨死亡,臉憋得青紫,眼球都開始向外鼓脹,可就是這副樣子,他都沒忘記思考分析唐良晏的話,生死交界時,他嘴角浮起一抹笑,阖眼前氣若遊絲的說:“猜錯了……”
“什麼?”
“蠢……貨……你錯了……一步……”
唐良晏有些後悔就這樣草率的把人掐死了,他搖着複刻的屍體,聲音凝重中夾着顫抖:“哪錯了?我哪一步猜錯了?你說話啊?”
話,死人肯定是說不了了。唐良晏坐在地上,開始複盤之前的猜測。正用心時,霍澤淵和秦殊才趕過來,淩亂的腳步聲一下子驚醒唐良晏,他站起身,還猶豫着要不要把這這具屍體讓他們看見。雖然黃海伊也看了他,但是他可以扯謊說他跑了。反正這裡能稱得上當事人的隻有他自己。
可還沒等他琢磨出名堂,明明聽着腳步聲還隔着一點距離。霍澤淵卻突然間出現在他身後,這樣一來直接打亂了他還沒想出雛形的計劃。男人從背後那一拍,更是直接吓出心髒病!
“你幹嘛?”
他随着拍動身子一轉,複刻死去後恐怖的屍身不加掩飾的暴露在霍澤淵面前。唐良晏肉眼可見的看見霍澤淵面色陰沉下來,卻并不是對着他,而是觀察着死去複刻的那張臉,一會才把目光放到他臉上。弄得唐良晏也好奇他在看什麼,觀察了幾秒,才發現自己和複刻眼角的痣方向竟然相反。
冷不丁聽見霍澤淵來了一句:“你殺的?”
唐良晏斟酌了一下,偏他是薛瑜殺的,可能性不大。他這才垂頭承認,承認了反倒沒之前那麼多的顧慮。他平靜的看着霍澤淵,見他薄唇微啟,語言冷淡道:“這是……第二個了吧。你之前殺掉大熊,看來也是早有預謀的,對嗎?”
唐良晏許多不尋常的舉動,此刻在霍澤淵腦海裡隐隐有了脈絡。
“我的感覺是對的,你才不是不是什麼置身事外者。這次别想再打岔混過去了,事已至此,還不準備和我說實話嗎?”
薛瑜失去那複刻的控制,變回了單純的中邪。秦殊一肘擊将他放倒。
當薛瑜軟綿綿倒進秦殊懷裡的時候,唐良晏分神回溯了一遍他最初的推理。他沒和那個複刻說過幾句話,透露的信息少了可憐,最大的可能應該就是出在涉及到薛瑜的推理上。
有一處唯一和他曾經遇見的複刻人不同的地方,淺顯,但被他以粗略的臆想搪塞了過去。
那就是——如何能夠進到中邪人的幻境裡制造他想要的空間。
對!如何進去,這才是他推理中不對的那個地方。
“在想什麼,怎麼騙我?”
“噓……”唐良晏用右手的食指抵住霍澤淵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