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這一字一句猶如數百根利箭,将沈楓的心髒紮成刺猬。
難怪群消息動辄99+。
難怪那麼多人文明觀猴。
難怪今日運勢顯示“披荊斬棘的一天”。
沈楓心裡堵得慌,打算背幾個單詞冷靜一下,随手翻到英語書最後面的單詞表,按順序念出第一個:“magician,魔術師。”
心更堵了。
柯堯:“······”
祝苑:“······”
這節早讀上得格外煎熬,沈楓心不在焉地默背單詞,手在桌底把手機拿起放下十幾次,始終沒敢點開表白牆看一眼,主要怕氣急攻心當場陣亡。
磋磨到下課,沈楓心理建設做得差不多了,正要掏出手機,身邊突然響起英語老師的聲音:“沈楓,陶主任讓你大課間去趟辦公室,他在談老師那等你。”
沈楓耷拉着腦袋,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最好别讓他再碰見那個顯眼包,不然他高低上去就是兩拳加一腳。
“高中生要朝氣蓬勃,别跟朵蔫了的小花似的。”說完,英語老師把一頭大波浪順到一邊,捧着教案走了。
沈楓将蔫貫徹到底,姿勢散漫地伏在桌上補覺,被動傾聽前桌兩位同學竊竊私語。
祝苑:“老陶找沈楓八成要談魔術師那事。”
柯堯:“學神不是說不認識他嘛。”
祝苑:“老陶絕對不信,肯定以為他們一夥的,要不我們去給沈楓當人證?”
柯堯:“可以啊,不過老陶估計也不相信咱倆。”
窗外的風裹挾着善意的話語拂過耳畔,沈楓悄悄睜開一隻眼睛,瞄向手腕上的耳廓狐,極不明顯地勾了勾唇角。
大課間,沈楓從容地走出教室,高一那年他平均每周被約談三次,剛開始還會忐忑膽怯,如今甚至有閑情欣賞遠處的風景。
在其他班老師見怪不怪的眼神中,沈楓徑直來到談洛初的工位,環顧一圈也沒見着教導主任:“談老師,陶主任讓我來找他,他人呢?”
“沈楓同學,他們去找教材了,我這缺本數學書。”
沈楓神色一凜,這輕浮的語調,欠揍的聲音,難不成是——
魔術師?
為了驗證這個猜想,沈楓換了個角度觀察,摞成半米高的課本後,男生身穿雪中校服,散漫地坐在軟椅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桌面。
很好,真是他。
沈楓抑制住動手的沖動,準備轉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沒成想剛踏出一步,就被陶逸朗捉個正着。
“可讓我逮到你了,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對你學習方面沒要求,隻要你平時遵守學校紀律、安分上課不犯事,我就滿意了。”
沈楓:“······”
這話怎麼聽怎麼别扭。
他次次考年級第一,還能有什麼學習方面的要求?
陶逸朗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每回約談你都低着個頭敷衍了事,就想我快點訓完你好回教室對吧,擡頭!”
沈楓擡起頭,談洛初手裡拿着數學書,經過陶逸朗背後時對他比了個加油打氣的手勢。
“高一你天天打架,現在不打架了,改跟狐朋狗友在學校門口嘩衆取寵,這件事情影響很壞,非常惡劣。”
沈楓下意識瞥向某位正在核對教材的“狐朋狗友”:“我隻是路過,不認識那個嘩衆取寵的人。”
“不認識?”陶逸朗皺起眉頭,“你不認識能跟他摟摟抱抱?不認識能跟他手牽手逃跑?”
沈楓頓時哽住,臉燒得通紅,摟摟抱抱?手牽手?這麼說多冒昧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抓早戀呢,他不要面子麼。
這時,蘇霾翻頁的手懸在半空,喉間溢出一聲低笑,不加掩飾地注視着少年染上绯紅的側臉。
這笑聲聽在沈楓耳裡無異于挑釁,他冷眼與蘇霾對視,然後——蘇霾嘴角上揚的幅度更明顯了。
還有臉笑?
再看給你簽份眼角膜捐贈協議。
陶逸朗伸手給了沈楓後背一記:“晾我呢?别眉來眼去的,說話。”
沈楓正色道:“您是知道我的,是我犯的事我不賴,不是我犯的事我不認。”
陶逸朗默了默,雖然沈楓總違反紀律,但從來沒推脫過,基本都大大方方承認、反省寫檢讨,以及下次再犯。
他語氣有所緩和:“行了,這事我不追究了,你以後少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塊。”
沈楓點頭:“好的,陶主任再見。”
沈楓不在意别人怎麼看他,校霸也好,學神也罷,好學生壞學生都無所謂,與其白費口舌去辯解,不如多刷幾套模拟卷。
“先别走,”陶逸朗笑着把另一邊的男生拉到跟前,“蘇霾同學是你們十七班新來的轉校生,回去你照顧着他點,多跟好學生交朋友,知道沒?”
沈楓聳聳肩:“陶主任,您說的這位好學生就是我那素不相識的狐朋狗友魔術師。”
陶逸朗顯然不信:“沒個正經,别開玩笑了,過來幫忙搬書,回去和新同學好好相處。”
此時沈楓特别不爽,别過臉盯着牆角的一沓暑假作業本,不相信他就算了,還要幫忙搬書,早知道翹談話了。
“沈楓沒有開玩笑。”
耳邊響起一個清澈的聲音。
沈楓扭頭看去,衆目睽睽之下,蘇霾抽出一副黑白鐳射撲克牌:“陶主任不信的話,我可以現場表演一段。”
算你有點良心,等等,現場表演?
下一瞬,撲克牌仿佛被賦予了生命,在蘇霾指縫間恣意蹁跹,卡牌不斷閃爍、旋轉、開合,完成一組絲滑炫酷的花式切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