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
蘇霾臉上的雀躍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純粹的迷惘,他求助般地望向沈楓:“我喜歡電吉他麼?”
自出生起,蘇霾幾乎是被丢在作品堆裡長大的,陪伴他的隻有滿屋的畫作和書籍。
宋棠纭醉心繪畫,将所有的時間和精力傾注在繪畫上,段松遙棄文從商,平日應酬繁忙,鮮少的閑暇時間都留給了宋棠纭和寫作。
對他們來說,蘇霾似乎隻是衆多作品的其中之一,特别之處在于是兩人共同創作出的具有生命的作品,需要時拿出來觀賞、帶出去展覽,不需要時閑置在家。
久而久之,蘇霾變得無法對任何事情産生興趣,即使他擁有超出常人的學習能力,可以輕易學會很多事情,也都是為了各種不同的需求而學的。
不算喜歡,也不算不喜歡,不夾雜一絲情感。
沈楓并不知道蘇霾的過去,也不知道蘇霾曾經遭遇過什麼,但此時此刻,他能清晰感受到蘇霾的無措與困惑。
“喜歡,”沈楓對上蘇霾的視線,目光堅定地點了一下頭,“你喜歡電吉他。”
經過這些天的觀察,沈楓發現無論是做飯,還是養花,或者處理絕大部分事情,蘇霾都是一副很平淡的樣子。
但從在門口看見秦知樂撥電吉他到現在自己上手嘗試,蘇霾宛若一步步找尋神秘寶藏的巨龍,眼裡的興奮和期待都快漫出來了。
秦知樂不理解這倆小孩在激動什麼,隻覺得沈楓對待友人的這股熱忱非常像當年的溫筱琴。
沈楓在外貌上更像沈禮鈞,好在性格完全複刻了溫筱琴,沒跟那除了長了張帥臉一無是處的人渣沾上半點關系。
想到這,秦知樂看沈楓的眼神愈發欣賞,沈禮鈞真不識好歹,這麼好的兒子不珍惜,這個爹不如讓他來當。
“秦叔,我決定就要這把了,霧霾藍跟我名字還挺搭。”
見秦知樂沒反應,蘇霾伸手在他眼前揮了兩下:“叔?秦叔?秦叔叔?”
“嗯,”秦知樂回過神來,指了指旁邊的沙發,“你先坐,待會我教你。”
沈楓哪能看不出秦知樂那點心思,倚着桌角對他挑眉:“秦知樂,你個悶葫蘆,喜歡我媽就去追,别總用這種想當我爹的眼神看我。”
蘇霾松開琴弦,不動聲色地擡眸瞥向沈楓,心中暗自回味,喜歡就去追麼。
秦知樂倒水的動作一僵,轉身不可思議地問:“你怎麼知道?有這麼明顯嗎?”
“明顯啊,可明顯了,”沈楓忽然想起那天在病房外聽到的對話,悠悠地說,“連我外婆都看出來你惦記我媽了。”
秦知樂把兩杯冰水放茶幾上:“那你媽她······”
沈楓喝了一口冰水:“你放心,我媽沒看出來,在感情方面她倒跟你挺登對。”
蘇霾邊摸索電吉他邊旁聽,心道你也半斤八兩。
秦知樂微微颔首:“你剛才那句話的意思是,你贊成我追你媽?”
沈楓差點嗆着,咳嗽了幾聲:“不反對。”
平心而論,秦知樂确實很好,長相俊朗,溫柔可靠,深情專一,好到沈楓挑不出一點毛病,硬要挑的話,就如溫筱琴所說,人悶了些,不然也不至于暗戀幾十年不敢表白。
沈楓曾經設想過,如果年少時的秦知樂足夠勇敢,可能就不會屢次錯失機會,白白蹉跎這麼多年,那麼溫筱琴不必遇到沈禮鈞這個爛人,他也能如願從未存在過了。
這時,一段歡快悠揚的旋律傳入耳畔,擾亂了沈楓的思緒。
蘇霾騰出一隻手臂勾住他的脖頸:“怎麼樣?好聽麼?我現編的。”
“好聽,”沈楓腦中突然蹦出一個想法,蘇霾察覺他心情不好,刻意編了這段旋律哄他開心,于是他開口問道,“為什麼編這麼歡快的?”
蘇霾收回手,繼續低頭撥弄琴弦:“因為我希望聽見這段旋律的人開心點,所以,你好點了麼?”
沈楓周身泛起暖意,往他那邊靠了靠:“好點了。”
其實存在也挺好的。
秦知樂拿了幾本樂譜和一把電吉他過來,在蘇霾對面坐下:“你之前學過編曲?”
蘇霾回答:“下午臨時看了遍基礎知識,算學過麼?”
秦知樂:“······”
如果這都能算,專業教編曲的培訓班可以原地關門了。
看到有人被蘇霾裝到,沈楓心中暗爽,還有點小驕傲:“我同桌學東西超快,基本操作罷了。”
縱使猜到答案,秦知樂還是問了一嘴:“接觸過電吉他或者類似的弦樂器嗎?”
蘇霾實話實說:“沒,就剛才在你們談話的時候研究了一會。”
有些事情對于人來說比較難以完成,但對于作品來說,并不困難。
“加個好友,”秦知樂打開微信加好友的碼遞過去,“等會我教你些基本技巧,然後你自己琢磨,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時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