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殊拿着手中已經打印出來的論文初稿拘謹地站在辦公室門口，胸腔處的心跳強烈得彰顯着存在感。

顧教授剛被聘進A大，學生隻知道他是物理學界大牛，發過很多篇頂刊，他隻有25歲，甚至比一些學生的年紀還小，卻已經是國外名校的終身教授了。

被分過來的研究生不多，這是顧教授自己要求的，張殊有幸成為了其中一個。

張殊深深吸了一口氣，抱着論文初稿，畢恭畢敬地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請進。”

得到了同意，張殊才小心推門進去。

“顧教授，這是我的論文初稿。”張殊雙手遞過。

顧望之接過。

紙張翻動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中響起。

張殊咽了口唾沫，喉結上下滑動，辦公室裡的空調徐徐地吹着冷風，但張殊的背後依舊直冒冷汗。

他實在是太怕這位顧教授，程度甚至比小學的時候怕班主任的程度更深、更強。

顧教授人挺好，别的導師恨不得學生一天24小時，25小時都待在實驗室裡替他賣命。顧教授是個工作狂，來學校幾個月了，天天待在實驗室裡，淩晨三四點回去也是常有的事情，早上8點不到他就已經在實驗室裡了。而顧教授從不要求學生跟他一樣的工作時長，張殊他們幾個學生幾乎到點就下班。

論文顧望之親自指導修改，不會的地方顧望之教得很仔細，作為導師來說顧教授絕對是神仙導師那一類。

但學生無一不是對他又怕又敬。

“這幾段重寫。”

懸在頭頂的利劍終于還是落了下來，張殊站直了身子。

顧望之講了十多分鐘，知識量有些大，張殊腦子漲漲的，一時間消化不下來。

“聽懂了嗎。”

張殊回過神來，連點頭，“聽懂了聽懂了聽懂了。”

其實除了第一句，别的都沒聽懂。

顧望之擡眼看了他一眼，張殊身子一緊，這一眼像是把他看透了，張殊背都開始冒汗了。

“我5點之後不在實驗室，有什麼不會的發郵件來問，我看見了會回。”

張殊連忙點頭，松了一口氣，“好的好的好的。”

有驚無險，好歹是過關了。

顧教授壓迫感太強了，張殊此刻都像是渡了一次劫，挨了幾次雷劈過來了。

顧望之将論文還給張殊，看了眼時間，站起身來整理起了桌面上的東西。

張殊平時唠嗑慣了，論文的事情結束後松懈了下來，脫口而出，“教授您這是要出門嗎？”

顧望之繼續整理着東西，“嗯。”

顧望之沒有要給張殊解釋他要去哪裡的意思，辦公室安靜了幾秒，氣氛陷入凝滞。

張殊尴尬地站在原地，心裡默默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讓你嘴賤。

顧望之突然開口，“以後不用叫我教授，叫我老師就行。”

都說在國外喊老師不禮貌，有職稱的喊職稱，沒職稱的喊Dr.，張殊以為顧望之從國外回來肯定帶着點外國的習慣。

張殊忙應了幾聲，“哦，好的好的。”

見張殊還杵在原地，顧望之回頭看向他，“還有什麼别的事嗎。”

“啊？哦。”面對顧望之張殊還是有些發悚，做足了心理準備才鼓起勇氣說出口，“學姐讓我問您今天聚餐您要不要去。”

顧望之淡淡地回複：“不用了，我不聚餐，以後你們也不需要叫我。”

張殊應了一聲“哦”。顧望之不去是意料之中。

相處下來顧望之給他們的印象就是一個字“冷”，冷淡到沒有人氣，平日裡情緒幾乎沒有任何波動，像是一個披着人皮隻會工作機器，仿佛他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沒别的了。

張殊要說得話說完了，跟顧望之道别後就要離開，顧望之突然叫住他。

“聚餐的錢我給你們報銷，你們吃好。”

聽見顧望之要報銷他們的聚餐費，張殊被天降的餡餅震了一下，直接把對顧望之冷淡的印象刷新。

說什麼冷淡，那叫面冷心熱不會表達，叫工作生活完美分開。

“好的！謝謝教授！哦不，謝謝老師！”

說完轉身走出辦公室，掩下心中的雀躍，張殊輕輕地關上門，内外溫差大，張殊打了個噴嚏，摸着被冷風吹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的手臂。

“辦公室空調開這麼冷嗎。”

門沒有合上門鎖碰着門框彈了幾下，張殊轉身将門合上，從門縫中卻看見顧望之将一條與當前季節完全不符的駝色精緻圍巾拿在了手裡。

張殊無厘頭地胡思亂想，“ 這是要去南半球出差嗎？”

張殊很快就把這件事抛之腦後，免費大餐占據着他的大腦讓他想不了别的事情。

發消息把好消息告訴學姐，高高興興打車去吃大餐了。

+

盛夏的下午格外的灼熱，水泥路面被太陽燒得滾燙，空調外機呼呼往外吹着熱風，辛苦地維持着室内清涼的溫度。

“叮叮叮！！！”書桌邊的鬧鐘發出鳴叫。黎褚眠從工作中抽身出來，伸手将這個噪音制造機關掉。

計劃表中的任務已經幾乎全完成了，黎褚眠将收尾工作做好，把鑰匙扣的視頻發到了網上。

棉花手作的視頻号雖然粉絲數沒有繪畫的号不夜眠粉絲數多，但也有2萬多粉絲了，發了不過一會兒有粉絲就發表了評論。

【方方不是芳芳：棉棉别對我用美男計，否則我将計就計（害羞）(害羞）】

【奶油小方：正好想要做鑰匙扣棉花老婆就發了視頻，這何嘗不是一種雙向奔赴了（脫單doge），結婚！】

【鱿魚不猶豫：舔手舔手】

【峰峰仔：棉棉我去買了塊地，你猜是什麼地，對你死心塌地（脫單doge）（脫單doge）】

【西西醬：請問一下，是直接愛我還是走個流程？（害羞）（害羞）】

……

不夜眠賬号粉絲多是稱贊畫技高超，評論區都是正經的誇誇，棉花手作的評論區就不同了，全是各種表白、求婚，土味情話，跳舞、搞擦邊看到都要饞哭。

運營兩個賬号黎褚眠沒什麼不同，不夜眠分享畫畫過程，棉花手作分享手工過程，要硬說什麼不同的話，棉花手作露了手，多了配音罷了。

黎褚眠想不出原因，索性也就不想了。

回了幾條有關手工上的小問題，黎褚眠關上電腦，把要帶的地方裝在小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