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褚眠捏着手機,指尖捏得發白,劉良哲的聲音讓他如墜冰窖,良好的心情瞬間跌到了谷底。
“劉良哲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顧望之擡起了頭,黎褚眠皺着眉,帶着他從未在黎褚眠臉上見到過的厭煩和厭惡。
電話對面的人說的聲音很大,哪怕是透過電話聽筒話語依舊一字不落地從手機裡傳了過來。
“我想幹什麼?呵,我想做什麼你不是最清楚嗎,寶貝。”
黎褚眠被他暧昧的稱呼惡心地皺起了眉頭,“别這樣叫我,惡心,我們已經沒有可能了,我告訴你,不可能!”
“呵呵,”電話對面的人絲毫沒有被黎褚眠冷漠的态度惹惱,反倒是輕笑了幾聲。
“有沒有可能不由你說了算,眠眠,我是不會放手的,直到你答應我那天,我都會一直陪着你。你難道以為離了我你就能找到更好的了嗎?呵,别癡心妄想了,除了我還有誰會對你這麼好,我可沒少在你身上下功夫啊,離開了我你還能找到誰對你這麼好?”
劉良哲的話語像是洞穴地底滲出的粘液,鑽進黎褚眠的耳道,讓他渾身不适,惡心不已。
黎褚眠氣得渾身都在發抖,厭惡、憤怒已經占據了黎褚眠的大腦,他已經顧不得有别人在場了,他隻想擺脫這個讓他陷入痛苦的橡皮糖。
“劉良哲我告訴你,我不稀罕你的喜歡!我也不喜歡你!永遠都不會!死都不會!你所謂的付出讓我惡心,你做的一切隻會讓我更讨厭你!”
“别再出現在我面前了!别再給我打電話了!傻逼!滾!”
黎褚眠說完就立馬挂斷了電話,再次将這個陌生号碼給拉黑。
黎褚眠已經拉黑了不知道多少個陌生号碼了,劉良哲還是會換上新的号碼給他打電話。哪怕黎褚眠已經更換了好幾次電話卡,劉良哲總是能找到他,煩不勝煩。
挂斷電話黎褚眠眉宇間還帶着憤怒,好看的眉頭舒展不開。
“喵嗚....”
彩狸像是察覺到黎褚眠不好的情緒,一下一下蹭着黎褚眠像是在安慰他一般。
黎褚眠這才回過神來,露出抱歉的神色,不看顧望之看向他的關切眼神,聲音中帶着脆弱。
“抱歉,讓你看了笑話。”
黎褚眠垂下眼眸,被劉良哲折磨這麼些日子讓他身心俱疲,報警沒用,出了警局照樣騷擾,搬家沒用,很快就會被他找到住所,堵在門口展現他所謂的愛意。
上大學之前,黎褚眠日子過得并不算好,跟母親離婚後父親迅速找了一個新妻子,繼母跟他爸一樣看不慣他,沒少給他爸上眼藥,結果便是在繼母告狀之後黎褚眠總少不了被一頓毒打,哪怕黎褚眠沒有做錯任何一件事。
黎褚眠不喜歡放假,放假意味着回家,意味着又要見到他們嫌棄的樣子,又要換下校服穿上已經洗得發白的襯衫,開了膠的鞋子,把頭發剪到短得隻能堪堪覆蓋住頭頂。
那時候黎褚眠腦中隻有一個念頭。
考出去,離開T市,離開讓他痛苦的家。
到了大學,父親得知了黎褚眠是個同性戀斷掉他為數不多的生活費時黎褚眠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甚至感到了輕松,終于可以不再依靠他們的輕松。
然而劉良哲的出軌後的糾纏再次讓黎褚眠漸漸好起來的生活陷入陰霾。
“離開了我你什麼都不是。”
“老老實實複合,聽話,别讓我生氣。”
“黎褚眠你别以為你掙到了錢就可以忤逆我了,沒了我哪裡有你的好日子。”
.....
本以為從小聽慣了打壓貶低的話,黎褚眠早早習慣了,免疫了,但再從别人口中聽到這些話時,心裡還是泛起一陣陣難受。
在劉良哲一次次出現在他面前,說着讓他厭煩,讓他作嘔的話語,一次次的逃避都沒有作用的時候,一股深深的無力感迎上了心頭。
黎褚眠累了,真的累了,想要逃,逃到沒有任何人的地方去,又怕哪怕他逃到了世界的邊境依舊能聽到那讓他厭惡的聲音,見到那張讓他作嘔的臉。
貓毛在黎褚眠臉頰劃過,黎褚眠閉上了眼睛,他像是無比沮喪,聲音帶着顫。
“打電話來的是我的前男友,他出軌了,所以我們分手了。”
“但是他不願意,這幾個月一直,一直,一直騷擾我,求複合...”
“我煩他,我煩死他了,我恨不得他從我的眼前,我的世界消失,我拒絕了他無數次,拉黑了他無數次電話,他還是不放手....”
黎褚眠蹲在地上,如同他醉酒時顧望之見到他時一般,縮成一團,頭埋在臂彎裡看不出表情,小小的,像是已經泛起蛛網紋路碎裂的玻璃。
他突然站起身來,臉上帶着笑,顧望之對他人的情緒不敏感,但卻讀出了那抹笑中的勉強。
“對不起啊,聽我說了這麼多喪氣話髒了你的耳朵。”黎褚眠站不穩踉跄了一下,顧望之想要伸手去扶,黎褚眠擺了擺手站穩了。
“我沒事,”他露出八顆大白牙,要是忽略了他眼角紅意的話,那會是一抹很陽光的笑容。
黎褚眠故作堅強,甚至開起了自己的玩笑,展現着自己良好的狀态。
“我朋友等我談了個男朋友他自己就知難而退了,這還不簡單嗎,像我這麼好看,這麼受歡迎的人找到男朋友還不是輕輕松松,哈哈。我又在胡扯了,你當聽了個笑話啊。”
黎褚眠說完爽朗一下,指了指濕了一半的衣服,“我要回去換衣服了,之後再聊,拜拜。”
說完黎褚眠轉身就想走,卻被顧望之拉住了手。
“我當你男朋友。”
黎褚眠愣在原地,轉過身來,大大咧咧地笑着說道:“不用啦,不用安慰我的,我沒事,你不是還在讀書嗎,專心學習,我就不耽誤你了。”
顧望之拽住黎褚眠的手腕,沉穩缜密如顧望之,這次卻是了算,許是被那張他日思夜想的臉上挂上的淚珠攪亂了思緒,也就沒了往日的章法、淡定。沒有經過思考,脫口而出。
“沒有安慰你。”
“我想當你的男朋友。”
話說完,黎褚眠沒有回應,靜靜的,周圍隻有牆上挂着的時鐘時針分針在緩慢走動發出“滴答滴答”的細響。
顧望之的喉結緊張地上下滑動,手心出了細汗,心髒在耳中“撲通撲通”作響,清晰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