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汀的好心情蕩然無存，伸手夠來抓夾，将濕漉漉的長發盤在腦後，裹着浴袍走到卧室門口。

門口放着幾個待拆的快遞，體積都不小，顯然是被負責清掃的清潔工放進屋的。

他的指甲還沒變回去，在膠帶封口輕輕一劃，将幾個盒子都拆開。

幾個長方形的物體，顔色各異，但是長得相似。

盒子上标着碩大的“加濕器”三個字。

白汀插上電，挨個注水打開。白蒙蒙的霧氣頓時浸染整個房間，一時倒煙霧缭繞，顯得很是神秘。

他的心情肉眼可見地又好了起來。

次日清晨，“轟隆”一聲，悶雷打在窗邊，吵醒了睡得極淺的白汀。

瓢潑大雨傾盆而下，仿佛要洗刷盡天地間的塵埃。

雖然已接近八點，但天色依舊昏暗。

他翻身，從床頭櫃上摸來手機。

宋曉薇一向起的早，七點十五便發來消息。

一條語音，以及一張好友名片。

端詳一陣，白汀并沒有從名片上看出什麼名堂，于是播放語音。

“白老師，你先加上郁懷石好友。”

雖然不情願，但白汀還是照做了。

申請發送後，宋曉薇又發來消息，叫他三十分鐘後出門。

白汀掃了一眼，回複消息。

今天，熱搜的熱度俨然已經褪下，但依然有不少人在他的帖子下評論。白汀粗略翻翻，随意選了幾條回複，權當營業。

到公司的時間比預計早了足足二十分鐘，白汀終于見到徐亦婷本人。

與想象中完全不同，徐姐并不嚴厲刻薄，反倒是很顯年輕，瞧着像是才三十出頭。

但她的那雙眼睛卻是銳利非常，凝神時幾乎令人不寒而栗。

也正是在這樣的眼神下，培養出一批表現出色的藝人，也造就了徐姐在圈内的美名。

見到白汀時，徐亦婷神色一怔，片刻後才露出笑容。

“節目的事我已經聽說了。”

他不知道徐亦婷具體所指，隻能拘謹地在她對面坐下，腰挺得筆直，看起來很是稚嫩陽光。

“我希望我沒有看錯人，白汀，”她笑容維持不變，推出一份文件，“今天叫你來，其實還有一份代言。”

生詞。他沒有搜過這個詞的意思，但能大概猜出意義，興許是打廣告一類。

“我嗎？”白汀沒有接，猶豫一下，語氣裡有隐約質疑。

徐亦婷點了點頭。

“你昨晚的表現很出色，有個小品牌夜裡三點就發來郵件，希望請你代言。”

見徐亦婷肯定的态度，白汀知道他并沒有決定權，便也不再猶豫，接過文件。

大緻翻閱一通，大概是個服裝品牌的副牌，叫siren，還是新店。

看出白汀面上的猶疑，徐姐推了推鼻梁上的圓框眼鏡，解釋道：“雖然是女裝店，但是品牌主打風格是中性風，他們希望你能拍出效果。”

白汀點頭答應，随後就被徐亦婷客氣地趕出辦公室。

宋曉薇在門外急得團團轉。她雖然是徐亦婷帶過的，但對徐亦婷的了解實在有限。

是福是禍尚不得知。

輕輕關上門，白汀轉過身，見她緊繃着一口氣。

“怎麼樣白老師？”

白汀沒急着開口，把文件夾丢到她懷裡，“有錢賺了，你說怎麼樣？”

手上忽然多出重量，宋曉薇手忙腳亂地接住，眼神忽然亮了起來：“真的？太好了！”

見她比自己還高興，白汀恍惚一瞬，隐約找回自己曾經照顧妹妹的感覺。

雖然現在是宋曉薇在照顧自己。

他的眼神柔和。

也許……人類族群中也并非都是壞人。起碼宋曉薇就不算。

但是郁懷石一定算是最可惡又無聊透頂的人。

白汀磨了磨後槽牙，心情不悅。

在白汀的注視下，宋曉薇以為自己又做錯了事，默默收斂了情緒，找借口準備開溜：“那個，白老師，我去接兩杯咖啡，您先去1209休息間等一下吧。”

“好。”他覺察出宋曉薇的不自在，順着門牌号離開。

天氣轉涼，樓中的空調開的不多，空氣有些悶熱。

白汀找到白金色的号碼，禮貌性地敲了敲門，推門而入。

休息間内空無一人，窗戶緊閉。他打開燈，推開窗戶，自顧自找個沙發坐下來，一絲不苟地将袖子翻上去。

指尖的灰蹭在袖口上，襯得很是明顯。

他起身在門口環顧一周。

離得最近的洗手間在拐角處。

簡單撩起清水撚了撚袖口，灰塵被揉下來。白汀扯張紙墊在水漬上，走出洗手間。

他的腳步頓在半空中。

“你這包養謠言，就準備這麼拖着？那個小練習生不管了？”

聲線莫名熟悉。明明戲谑的口吻，卻不免顯得着急。

白汀後退一步，并不能确認對方有沒有看到自己，隻能按兵不動。

他屏住呼吸，從門口探頭。

樓道裡的人背對着他，一身名貴套裝穿得輕佻随便，并不能看清面容。

但白汀認出來，這就是那天的“司機”。

電話另一端聽不見是誰，他隻能聽見江月白用誇張的語氣質疑。

“沒空？你沒空，你身邊那幾個也是吃白飯的？”

沉默一陣，語氣不屑起來。

“他不敢造次。他要是借機找事就是找死，我馬上找人把他摁死，你放心吧。”

白汀聽得皺了皺眉。

去他的司機，這不惡霸嗎？

那跟他打電話的人，又能是什麼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