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銘直至第二節課的課間,才回到學校。
剛到教室,郝嘉便迫不及待地湊上前來,“今天你怎麼來這麼晚,你不知道剛剛我有多慘!”還不等人回答,他歎了口氣接着說道:“上節課班主任抽人上台背課文,背不下來得今晚放學要留下來默寫。”
“你猜怎麼着,我就這篇沒背,還偏偏點到我了!”郝嘉一臉苦澀。
兩人說話間,班裡不少男男女女的視線若有似無地朝他們看過來。确切地說,是朝傅瑾銘看過來。
郝嘉雖說隻是被順帶的,但還是被看的頭皮發麻,這才恍然想起來今早上還有一件事。
“對了對了,你快看看你的桌洞。”郝嘉一臉揶揄道,眼神中閃爍着濃濃的好奇。
傅瑾銘緊抿着雙唇,伸手在桌洞中取出了一封帶着香水味道的粉色信封。
光看外表就能猜出裡面的大緻内容。
傅瑾銘沒有打開信封的興趣,直接塞到郝嘉手裡,語氣平靜而淡漠:“還回去。”
“我就知道,你這個‘無情’的家夥是不會收下的,真是替仰慕你的少男少女感到傷心。”郝嘉撇了撇嘴,熟練地将信封塞到衣服兜裡,準備之後物歸原主。
“這是這個月第幾封了?”郝嘉掰着手指頭數了數,“4、5封總有了。”他都有些嫉妒了。“真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都喜歡高嶺之花這一挂的。賊老天什麼時候才能垂憐我!”小胖子痛心疾首,“天天在你身邊,都把我的帥氣的光芒掩蓋住了!”
說來奇怪,傅瑾銘在學校十分低調,從來不參加任何活動,也從不和其他人主動交流,同班同學相處兩年下來估計都沒和他說過幾句話。或許是傅家和學校老師提前溝通過,也可能是他的成績優異常年穩居第一的緣故,老師也很少找他回答問題,甚至除了必要事情,都不會輕易打擾他。就這麼一個存在感超低的人,卻是校園網經久不衰的熱門人物,蟬聯兩年校草的唯一人選。而郝嘉就是那個常年幫校草遞情書,打聽消息的熱門小助手。
傅瑾銘沒有理會他的胡言亂語,想到了早上在家裡發生的一幕。
沉默片刻,他開口道:“那個人偶……”
話還沒有說完,上課鈴突兀地響起。
剛剛還喧鬧的教室瞬間安靜了下來,郝嘉匆匆起身準備回到自己位置上,用氣音小聲道:“傅哥你說啥?剛剛沒聽清,下課了再說哈。”
到嘴邊的話被打斷,傅瑾銘低垂着眉眼,回想起剛剛單醫生的話,自己的幻聽很有可能是休息不當、身體壓力過大導緻的,和人偶關系不大。說不定今天隻是湊巧罷了,即便不是人偶也可能會是其他的東西“說話”。
想到此,剛剛讓郝嘉帶走人偶的想法也随之一散。
——
校園生活總是千篇一律且單調。重複着學校家裡兩點一線。
傅瑾銘放學回到家,關上門的一瞬間,一道清亮柔和的少年音突兀地在安靜的家中響起。
“晚上好呀,今天也是辛苦的一天。”
這道聲音幹淨純粹,仿佛蘊含着勃勃生機。
白熠星整整一天終于看到了活着的,能動的人,不由得有些興奮。
人一旦閑下來就會胡思亂想,更何況白熠星現在不能動彈,腦子裡翻來覆去地想着前世看過的電影電視劇小說。但記憶力有限加上前世的他也沒有那麼多娛樂時間,很快他就覺得無聊了。
臨近傍晚,他甚至無聊到開始數羊,試圖進入睡眠狀态。
所以看到回來的人,他就像苦苦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狗,突然小小地激動了一下。想起前世自己苦逼的上學生涯,默默地對着新主人說了一句辛苦了。
傅瑾銘正在換衣服的手陡然僵住,擡眼向一旁的人偶看去。
這次他真的聽清楚了,“幻聽”的源頭果然是這個人偶。
他的眉頭蹙起,已經兩次了。這絕對不是偶然,自己的幻聽隻和這個人偶有關。
“哇,他在看我诶!這個世上怎麼有人連皺眉都這麼好看?不愧是我的主人!”白熠星絮絮叨叨着,絲毫沒有察覺面前的人将他的話一字不落的全部聽進耳朵裡。
主人?傅瑾銘聽到這個在新世紀很少出現的陌生稱呼,眉梢微微一揚。是在喊他嗎?
有點意思。
這不僅是幻聽了,這甚至直接生成了一個有身份、有自我意識的“人”,看來自己病得不輕。
夏季的夜晚,還帶着一絲白日裡的暑氣和悶熱,僅僅是在門口站着的幾分鐘,額頭上就滲出了一層薄汗,也不知是熱的還是煩躁的,一滴汗珠順着額間悄悄滑落。
他這才收回思緒,無視耳邊人偶的聲音,走到客廳将空調打開。
這套房子就傅瑾銘一個人住,他沒什麼社交需求,也不喜歡有人來他的私人領域。目前為止,除了定期來打掃衛生的保潔阿姨外,就隻有郝嘉一人來過他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