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因從沈文玉懷中掙紮起身,低聲道:“沈哥你幹什麼?”
沈文玉也低聲回道:“看你太累了,想讓你多休息會。”
他垂下眼眸,瞳孔中倒映着白子因的面頰:“不可以麼?”
這不是可不可以的事啊……
白子因不少痕迹地往身旁瞟了幾眼,隻見顧青川目不斜視,阿蒂斯表情不明,而唐歸音像是受到了巨大打擊,瞪圓了眼睛,緊緊盯着這裡。
此時,雖說無限了解他們的本性,白子因也控制不住地感到有些心裡沒底。
他攥起拳頭,在唇邊輕咳一聲:“咳、嗯……沒事沈哥,我休息的挺好的,你不用這麼關照我。”
“真的嗎?小白。”沈文玉面帶憂色,“可是你昨天晚上還清醒了一回,這麼熬夜,身體撐不住吧。”
聽到身後似乎有人倒吸一口冷氣——白子因趕緊坐直,義正言辭道:“怎麼可能?”
他聳動着腰身,但桎梏在腰上的手依舊牢固,萬般無奈之下,白子因不得不低下頭,小聲道:“跟沈哥一起睡怎麼會睡不好?我夢裡都是沈哥!”
沈文玉啊了一聲,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想到小白心裡這麼有我……可是我怎麼記得小白說夢話,說的是……”
他故作煩惱,一雙柳眉輕輕皺起:“說的是……誰來着?什麼A?”
A?
這個短促音節像是一盆冷水,将白子因澆了個透心涼,他心下如有驚濤駭浪,面上仍故作穩定:
“什麼A?沈哥你聽錯了吧?我從來不說夢話。”
“是這樣嗎?”
“是這樣的。”
沈文玉不知什麼時候斂起了表情。
他不笑的時候,像是一尊被注入并不契合靈魂的神像,莊嚴、肅穆、悲憫,可偏偏那視線又像是一條粘稠陰冷的毒蛇,在人的脊骨上攀緣。
然後消失了。
不……不是視線消失了。
是光消失了。
原本陳列在草坪上的攝像頭不知什麼時候徹底熄滅,白子因隻覺大腦恍惚一瞬,而後視野旋轉,來到了一個純灰色的空間中。
這就是篝火滅掉的場景嗎?
他試探性地伸出手來,發現周圍漂浮着的灰霧竟是實體的,柔軟幹燥,像是什麼生物的絨毛一般。
四周散布着密密麻麻的噪點,但除此之外,無論是視覺還是聽覺,白子因都無法接收到一丁點信息。
【系統?】白子因緩緩道,【你在嗎】
沒有丁點回音。
……
看來必須得等“騎士”們交流好今夜的獵殺對象了。
白子因盤腿坐在原地,托腮等待。一片寂靜中,方才沈文玉提及的那個名字便又翻了上來。
他緩緩凝眉。那是個太早太早的名字,距離上一次從他人口中聽到已經過了不知多久,久到曾經能輕易牽動心神的音節,如今像是蒙了層紗。
但始終也隻是紗而已。
白子因百分之一百二地确定,自己不會輕易把這個名字說出口去。
那麼,沈文玉方才那句話,究竟是誤打誤撞,還是……
等等,不對!
仿佛有什麼線索打通了關節,電光石火間,卻有一柄利劍沖着白子因的眼前直直襲來,打斷了他的思路。
那一瞬間,白子因來不及躲閃,瞳孔間映着那個飛速逼近的針尖,迅速放大——
而後停在了他睫前一寸的距離。
白子因遲鈍地眨了眨眼,一股冷汗後知後覺地從背後冒出。
他深吸一口氣,将手撐在地上,慢慢向旁邊挪動,那“利劍”的全貌方才迎入視線。
那不是什麼利劍,那時一隻書簽。
書簽上纂刻着細小的字——
“哥哥,下次不要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還有,睡覺的時候記得把衣服穿好。”
而後,又有幾條信息從角落裡冒了出來,和此條不同的是,這些信息全部都是灰色的。
白子因:……
白子因不可置信地再确認了一遍,而後震驚地僵在了原地。
這就是他們一會要描述的東西嗎???
那句話實在是太精彩,唐歸音那把故作扭捏的嗓音立刻便出現在了腦中,白子因驚怒交加地錘着地面:【系統!你們就是在針對我,我看出來了!!】
遺憾的事,系統正在待機,完全接受不到他的控訴。
白子因慢慢地将身體蜷縮起來。
這真的是戀愛遊戲嗎??怎麼看起來這麼像是什麼羞辱儀式啊!
直到黑霧散去,白子因的面色依舊古怪。
“篝——火——亮——了!”
攝像頭應聲而開,衆人依舊與原樣坐着。身旁的沈文玉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般笑着同自己對視。
匹克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中央銀行,浮誇地将手比成一個巨大的喇叭,拉長聲音喊着。
“起——床——啦——”
坐在左手邊的徐雲揉了揉眼睛,正對上白子因詭異的臉色,愣神,悄聲問:“大佬,你怎麼了?”
白子因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徐雲:“?”
見衆人均睜開了眼睛,匹克滿意地點點頭:“很好,看來大家都已經清醒了!”
“方才我為大家展示了目标短信,和全部的信息池,那麼——便從我們的一号嘉賓開始,依次介紹你們方才讀到的内容吧!”
它擠了擠眼:““騎士”們可要好好旁聽,不要露餡了喲~”
話音未落,中央的那個巨大的攝像頭便開始高速轉動,一陣陣罡風被帶了起來。
白子因迎風流淚,不得不暫時眯起眼來。風很快便聽了,而後,熟悉的感覺回到了身上。
白子因:“?”
他茫茫然睜開了眼,隻見攝像頭像一隻巨大的眼睛,牢牢将光打在了自己身上。
……不會吧??
抽到這條已經足夠倒黴了,難不成他還要再倒黴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