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玉:“不客氣。”
他回過頭,卻見白子因正用一種一言難盡的目光盯着自己,微微歪頭:“怎麼了嗎?”
白子因:“……”
他要是再看不懂是怎麼回事,那可真就是白活了這麼多年了!
“沒事,挺好的。”白子因呵呵兩聲,轉移了話題,“你下來抽盲盒吧,一會還有任務。”
唐歸音嗯了一聲,雙眼發亮:“盲盒?在哪裡,我最喜歡抽盲盒了?”
白子因點了點那個籮筐:“這裡。”
順着白子因的指尖看過去,唐歸音也陷入沉默。
他對這個簡陋至極的設備沒有多做評價,噔噔噔跑下樓梯,伸手進去撈了撈,将一枚紙簽夾出展開。
“是什麼?”白子因有些期待。
“使用Blender做一個場景白模并渲染,攥寫約五千字左右的人物小傳并完善人設,審核公告并發出,而後和甲方接……”
貨真價實的大學生唐歸音茫然道:“這是什麼?”
白子因早在聽完第一行字之後就開始震驚了,這……這就是他本人的日常工作啊!!
他心中狂call系統的:【統子哥,你沒說你們這個“職業”是現實中的職業啊?】
系統裝死。
白子因這邊有些抓狂,唐歸音那方就更茫然了:“這是要幹什麼?這是美術還是文案啊?”
他拿着紙片懷疑人生:“這是一個人一天的工作嗎?每天做這種活真的不會猝死嗎?”
本來還在call系統的白子因聽到最後一句話,安靜下來,心中留下兩行清淚——不然呢?他難道是活膩了自|殺的嗎?
地方小工作量大,老闆摳同事廢,他一個人也要做牛做馬。
沈文玉清了清嗓子:“小白,不好奇我是什麼職業嗎?”
白子因麻木道:“不好奇,什麼職業也總比唐歸音抽到的那個好吧?”
沈文玉笑而不語,将手中紙條展開。白子因嘴上雖然說着不要,身體卻還是誠實地貼了過去。
他一字一頓地念出了紙條上的内容:“請嘉賓完成一件任意材質的雕塑作品。”
這應該就是阿蒂斯的任務了。
白子因擡起頭來,隻見阿蒂斯背對着自己,而其身旁不遠的顧青川與自己目光相撞,颔首緻意。
他正想回複,視野卻被一片深色的肌膚占據——沈文玉不知什麼時候将領口的扣子又往下解了幾顆。
“對藝術我還真是一竅不通呢,”他苦惱地皺了皺眉,“小白可以幫我嗎?”
白子因無奈:“我也不是藝術生啊?”
沈文玉:“可是你不是作家嗎?文學也是藝術,都是互通的。”
他牽起白子因垂落在一旁的右手,看進白子因的雙眼中:“我審美不行,你不用上手,我做一步,你告訴我好壞就好了。”
說着,沈文玉便引着那隻手覆上了自己的衣領左側。
“幫幫我吧,小白。”
白子因咽了口口水。
不得不說,男媽媽的攻勢非常深入人心,他感到自己的心已經跑到右手上了,整個人都暈乎乎的,想說個“不”都是在背叛自己。
于是,他們兩個人就一起坐到了琴房裡。
白子因往琴凳左側挪了挪:“我們一定要這樣坐着嗎?”
沈文玉不解:“這樣不好嗎?”
不是不好,是不太方便。
白子因看着幾乎快要疊在沈文玉大腿上的自己,一股熱流蔓延全身,憂愁地希望自己能争點氣。
“你做雕塑,我唱歌。”白子因試圖講道理,“我們沒有什麼必須在一張凳子上的必要吧。”
“當然有了。藝術是需要靈感的,不挨着小白,我怎麼聽歌,不聽歌就沒有靈感。”
沈文玉故作可憐地看了一眼白子因:“小白說好了要幫我,不會臨時反悔吧?”
白發美人歪頭殺,我見猶憐,無人能夠拒絕。白子因捏了捏眉心。
好吧。
聽就聽吧,反正他唱歌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白子因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面前的樂譜之上。
沉睡的記憶從腦中浮現。其實,唱歌是他最大的業餘愛好,那種最原始的表達情緒的方式,最狂放且充滿野性的發洩……盡在一首歌中。
目光放到第一小節,數字簡譜被視網膜捕獲,在神經元的傳遞之中凝練成最簡練的指令,再轉化成最直白的沖動,化作高山上的流水,從丹田沉出一口氣,直直湧上咽喉——
渾厚的音節破浪而出。
翻湧,像是喝醉了的水手拿着酒瓶與霸王龍械鬥;澎湃,如同盤古開天辟地,一斧頭劈飛了月球;像是有個仇恨社會的瘋子拉響油鋸代替撓黑闆的指甲,一萬個人齊齊拉桌子,将地闆磨了個對穿——
然後重歸寂靜。
白子因收了聲,深呼吸,緩慢地睜開眼睛。
“怎麼樣?”他看向沈文玉,“我不怎麼唱歌,但是我家人說過我唱的還不錯。”
沈文玉:“……”
他的表情由懷疑轉向凝重,又轉向交織着詫異的一片空白,最終,十分違心地鼓了鼓掌:“嗯……很有風格,很有力量,而且很,很有獨特的……”
沈文玉一時卡了殼,白子因卻已然揚起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哈哈,很有風格是吧。”
他謙遜道:“大家都這麼說。”
沈文玉斟酌地點了點頭:“嗯。”
忽然間,琴房的門響了三聲。
白子因道:“進來吧!”
徐雲打開門:“大佬,原來你在這裡。”
他大剌剌地用手扇了扇風:“媽呀,剛剛你聽到了嗎,不知道是什麼鬼動靜,我還以為是你們琴房的聲音呢……對了大佬,我來是想問問,昨天那條短信是你給我發的嗎……嗯?”
不知為何,徐雲忽然感到面前的兩束目光如有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