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介悄悄往上擡頭,好方便他的太子哥哥摸,“從學堂裡出來的,先生說今日天氣好,給我放一天假,讓我看看春光,才能知道什麼叫莫負好時光。”
祁堯輕笑:“是這番道理。既如此,你便交一篇敬惜春時的文章上來給我看罷。”
祁介聞言小臉不由皺出了褶子,先生那邊也要交文章,太子哥哥這邊也要交,怎麼辦,他覺得他好像有點不夠用了。
祁堯最後捏了把他的小臉,輕聲道:“明日已時之前哦。”
還要去見祁凜,祁堯就告别祁介,先走一步。
……
前方已看不見祁堯的背影,祁介才收回視線。
一旁婢女為他遞上帕子,狀似無意說道:“郎君這難得的假日,太子殿下怎還布置了文章。”
祁介聞言面容頓時一肅,目光如炬看向那個說話的婢女,”放肆,太子殿下也是你能議論的!”
婢女吓得癱軟跪倒在地,淚流滿面:“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奴婢真的是無心的啊!求殿下饒過奴婢這次,奴婢再也不敢了!”
祁介冷然,絕不姑息:“杖責二十,日後莫要在吾面前伺候了。”
侍人跪倒一地,叩頭稱是。
“吾不想再聽見一句議論太子之言。”
婢女被堵住嘴拖了下去。祁介往前走着,越想越氣,順手掐下一朵墨蘭,心裡暗哼,就憑你也想挑拔我跟太子哥哥的關系,他可是最喜歡太子哥哥的,父皇也得靠邊站的。
想着想着,祁介無意識又掐下一朵墨蘭,突然之間回過神來,意識到了什麼,定睛一看,他一手一個捏着的正是他親親太子哥哥種下的白墨墨蘭。再向後看去,侍人們都看着他手中的墨蘭欲言又止。
祁介嘴角抽抽,QAQ今天又是對不起太子哥哥的一天呢。
告别祁介後,祁堯走了一刻鐘左右便到了未央官。
“太子殿下,陛下在裡邊等着您呢!”高長玉早已候在殿外,行禮道。
祁堯領首,高長玉在阿耶時是阿耶的内侍,他登基後亦是他身邊的大宦官,高長玉的忠心他知道,隻可惜——他的徒弟高俊不是什麼好東西。
祁堯踏入殿内,這百年宮殿亦如記憶中般雕欄玉砌,富麗堂皇。
“堯兒來了,快快上前來,讓我看看你,身體如何了?”他的阿耶也還在,慣常威嚴,在他面前卻一直溫和慈愛,一如記憶中。
“讓阿耶擔心了,兒身體已無大礙。”祁堯看着父親的容顔,不禁有着恍若隔世之感。
他的阿耶和他不一樣。
他體弱多病,幼時幾乎是泡在藥罐子裡長大,稍長一些,身體有了好轉,但依舊較常人而言更為嬌貴,也難于騎射之道。他的阿耶卻是少年時便上陣殺敵,建下赫赫戰功,一杆長槍是多少突厥人心中的噩夢。
這樣的阿耶,卻死于賊人的奸計中!
祁堯掃去雜念,神色堅定,“阿耶,兒有事禀告。”
祁凜看着他的樣子,也嚴肅起來,揮揮手,屏退左右,“坐上前來,有何事?”
祁堯坐定,背脊筆直,看着他阿耶道:“兒做了一個夢,一夢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