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小胡先生怎麼說,有沒有說女子能不能一起去?”
張靜之被衆多嘈雜的詢問回了神,她舔舔幹澀的嘴唇,聲線顫抖,“小胡先生說……”
不大的嗓音被其他說話聲掩蓋着,其中一個站在張靜之身旁的女子,耳朵微動,聽見了張靜之在說話,但被其他聲音所掩蓋,立刻大聲喝止其他聲音,“安靜,我們聽靜之說話,你們别出聲,我站在靜之旁邊都聽不見話了。”
一說完這些話,周遭的聲音立刻熄滅。
“靜之,你繼續。”女子拱拱張靜之的手臂。
張靜之繼續開口,“小胡先生說,青山書院新開設的學院是真的,不限任何人,隻要自備錢糧,學成之後出去還要頂着青山的名頭打招牌做生意,三年之内,不要求一半收益歸青山,隻需要三成即可。”
“這,說得可真?”
“還有這等好事,不會騙我們的吧?”
“這麼好的條件,我要送我家小子過去學藝,之前聽了好幾次青山先生的講學,有真才實學的嘞!”
“我不去,一聽就是騙人的,吃飯的家夥還真就傳出來,莫不是打着這個名頭行騙?”
“之前都是教書的,怎的,一下就開始教手藝了?”
“但小胡先生是真教啊!送不成兒子,送女兒也行啊,一手好廚藝,到哪裡都不吃虧。”
“那真不好講,這所謂的小胡先生說不定是個托,誰知道青山書院到底有沒有這個人,還真讓女子教學,做男子的先生不成!”
“就是,女兒不在家幹活就不錯了,還想着我把她送去學手藝,想得美!”
衆人吵作一團,各有各的想法。
張靜之随便應和了兩句,悄悄離開了風暴中心。
同時與她一起離開的還有一開始站在她旁邊的女子。
“靜之,你怎麼想的?”
“我?我啊,我送兒子和女兒一塊去。”張靜之笃定地說道。
張靜之一開始就知道新學堂是拿來給縣衙當差的人來進學的,慈幼院不過是沾了在官府中的光,也能一起塊學,後來不知怎的,全縣的人都可以來了。
既然是官家開放出來,那就說明沒有問題。她所擔心的不過是去學手藝究竟要什麼樣的條件,好為一雙兒女做打算。
“什麼?你不去?”那女子又問道,“我還想着你也一起去,我能有個伴呢。”
張靜之驚訝地擡起頭,看着走在她身旁的女子,和她差不多大,裙布钗荊但是皮膚細膩有光澤,手指細嫩,一看就是被夫君寵着,有錢人家的夫人。
“我還有事要做,平常就連來新學堂也是和人換班才來的,時間不多去不了青山學藝。”張靜之認真解釋。
女子的臉色黯淡,眉間籠罩着一股憂郁,“我一個人,也沒個同齡人。我還以為你也要去,所以才問問。”
張靜之于心不忍,給女子出主意,“沒事,你可以去問問你的妯娌,交好的朋友,看看有沒有人和你一起。”
女子若有所思,謝過了張靜之。
張靜之步履匆匆,趕回慈幼院。
此事就像一粒石子投擲入湖水中,泛起波波漣漪,在十二月無所事事的定江縣中掀起了巨浪。
還有十幾天的功夫就準備過年了,臨近年關,全縣人嘴上談論的不是今年憑借着修路賺到了多少錢,就是新學堂中學子宣傳的職業技術學院。
江緣書院嗤笑青山書院此舉不就是學子招少了,變着法子找錢,也就是騙騙沒有見識的百姓,同時怒斥縣學不做人,與青山書院同流合污,搞起了縣報。
讓學子滿大街地走街串巷,寫稿子,在最新一期的縣報上出盡了風頭。
江緣書院恨呐!
如此一來,誰還會知道江緣書院是哪家書院,但是顧院長拉不下這個臉面去找青山書院那個小子服軟,縣學的喬教谕又拒絕和他交流。
顧院長真是滿頭包,沒辦法,還是拉下臉去找林清和了,去不了縣報,還不能借一下科舉模拟考試院嗎。
暫且不論江緣書院是怎麼想的,此刻定江縣上下,談論最多的話題還是青山書院最新出來的職業技術學院。
有人躍躍欲試,有人質疑,有人不屑。
然而,青山書院依舊迎來了第一批學手藝的弟子,各個年齡段的人都有,男女老少,學的東西也不一樣。
林清和心情大好,趁着書院放年假的這一段時間,将青山書院重新規整了布局,另立好幾個單獨的學院出來,尤其是專門需要空間和實踐操作的科目。
例如,廚藝,修路,武器制造等等。
報名的人數很多,林清和為了降低沖動學藝的人數,特地在報名的時候象征性地收了十文錢。
這已經是極其低廉的反悔懲罰金了。
因此,百姓們過年走親戚的時候,免不了問一句,“你給你家小子女兒報名青山學藝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