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家境優越的富婆沒在現實中見過羊,她也不管空氣中隐約的騷臭味,踩着泥就跑上前跟羊各種自拍。
周偉覺得有些好笑,他轉開視線,看到不遠處的牧羊人,那人看起來二十多歲,頭歪在一邊,嘴巴和眼睛不自覺抽搐,一隻手縮在胸口,另一隻執着鞭子的手也止不住顫抖,看起來似乎有某些精神方面的疾病。
“黃女士。”周偉喊道,朝牧羊人的方向擡擡下巴。
黃美美注意到他,果然膽怯起來,放開羊小心翼翼地往後退,準備離他遠一些。
但她一動,牧羊人仿佛受到了刺激,猛地朝黃美美沖過來,他跑步姿勢極其怪異,速度卻很快,吓得黃美美花容失色,原地抱頭蹲下尖叫起來,但牧羊人繞過她,一把抓住後頭的戴勝傑,五根不正常的手指牢牢地鉗住他的手臂。
“啊!”這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叔竟然也跟女人似的尖叫一聲,拼命想掙脫牧羊人的手。
牧羊人毫無知覺地靠近他的臉,口水從抽搐的嘴角流下,滴在戴勝傑筆挺的西裝上。
皮蛋率先沖上去幫忙,他兩隻手臂肌肉都漲起來了,卻硬是沒掰開這牧羊人的一根手指,不禁額頭冒汗大聲喊道:“你們都快來幫忙啊!”
周偉和趙剛回過神來,正要加入掰手指大軍,卻見牧羊人忽然松開戴勝傑,指了指羊,又比了個八的手勢。
戴勝傑心有餘悸地望着他,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
等這瘋子比劃了好一會兒,戴勝傑才反應過來,“哦!我想起來了,上回我們的工人偷的是你家的羊吧,那幾個人已經被開除了,而且羊我們也照價賠償了。”
牧羊人歪歪頭,一雙眼珠不自覺亂轉,他轉身從羊群裡趕出一隻膘肥體壯的羊,指指羊,又比了個八的手勢,嘴巴裡發出啊啊啊啊的聲音。
“八百塊錢我們已經賠給你父母了,你可以回去問問。”戴勝傑從最初的驚吓中恢複過來,臉上挂起面對乙方時的公式化笑容。
牧羊人也不知聽懂沒有,執着地把八在戴勝傑眼前晃,就差把手指戳他鼻孔裡,戴勝傑一面躲閃一面試圖跟他理論,隻是怎麼說都是雞同鴨講,弄得他狼狽不堪,精心梳好的發型都亂了。
“他不會想勒索吧?“黃美美躲在一邊,小聲說,“聽說很多窮困地區還有人攔路搶劫的呢!”
聽了黃美美的話,戴勝傑連忙掏出錢包,胡亂抽了幾張塞到牧羊人手心。
牧羊人把錢湊到眼前,歪着頭一張張搓開數,嘴裡發出啊啊啊的音節,趁着他數錢的空,戴勝傑趕緊帶着幾個人表面淡定腳步飛快地跑出一裡地,周偉轉過頭,發現牧羊人還一動不動立在原地望着他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吓死人了,”邱東抹了一把臉上的汗,“你們怎麼得罪這種人。”
戴勝傑拿着手帕拼命擦西裝上泛白的口水,“都怪那幾個豬八戒轉世的饞嘴精,黑燈瞎火上人家家裡偷羊,那羊看到陌生人還不得叫喚啊,就把人叫醒了,當時他們就招呼四鄰八舍抓小偷,把那幾個人綁在樹上,拿藤條抽,那會兒可是大夏天,我們找過去的時候,人都要曬死了,村長好勸歹勸,他們才同意收八百塊放人。”
“我去,民風這麼彪悍,看來我以後帶隊來這裡,得讓遊客多小心。”趙剛笑道。
“是啊,”戴勝傑說:“骞南幾乎都是山,十年前才通路,這之前他們過着務農打獵的生活,交通不便,很少跟外界聯系,這些年雖然撥款又撥人,但傳統風俗和習慣實在很難改變,所以上頭希望借着風景區,不僅改善經濟,也讓外面的人走進來,多跟他們交流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