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湧動的人潮,Flora再一次凝眸望着邝玲玲。
這一刻,她竟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回想上一次這樣看到邝玲玲走到人群中心,是什麼時候?
Flora恍惚間記得,似乎是自己在教堂被幾個高年級的學姐欺負的時候。
那時,邝玲玲也是如此,穿着學校的制服,從怯懦的人群裡走出來,大聲說道:“誰說沒人幫她?”
那天,Flora記得,陽光從教堂的琉璃玻璃中穿過,照在邝玲玲的臉上,讓她看上去像一幅精美的歐洲油畫。
Flora曾品味過自己的心情,她究竟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邝玲玲的?
後來仔細想想,她隐約覺得,大概就是從那時開始的。
那天,邝玲玲好帥,以一敵五,還不落下風。
而她不行,隻能害怕地縮在牆角抱頭。
後來,邝玲玲向她伸出一隻手,把她拉起來,笑着說:“以後她們要是欺負你,報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邝玲玲,要記住。”
“邝玲玲。”
她反複在嘴裡品味着這個名字,帶着不自知的欣喜。
Flora沒有想過,從此這個名字,變成了她日日夜夜的執念。
她擡頭看着邝玲玲,而那人在低頭看着Orm,雖然面無表情,但Flora卻能夠讀懂她眼眸裡的笑意。
所以,現在所有的情意都給那個金發女孩嗎?
難道真的沒有一絲一毫,一點一滴留給自己嗎?
Flora忽然覺得眼睛很酸澀,山洪一樣的情緒湧來,讓她差點撐不住。
但是就這麼一眨眼,邝玲玲已經拿着一份資料走了過來,平靜地說道:“Flora小姐,我姓邝,我将代表周秉益周先生,向Orm Sethratanapong小姐和Sethratanapong集團投資,金額在文件裡,足以證明我們誠意和實力。”
Flora接過文件,卻無心翻開一角,而是随意地遞給了身邊的秘書。
她隻想望着邝玲玲,耐心又眷戀地看着她。
隻一眼,Flora就分辨出,站在她面前的不是Sirilak,是邝玲玲。
她的邝玲玲。
而邝玲玲也望着Flora,但是她的表情很平靜,甚至帶着一些冷淡。
身邊的秘書低聲說:“這是真的,而且裡面約定的金額足以覆蓋Orm小姐的現金流問題了。而且,沒有任何不平等的附加條件。”
直到這一刻,Flora才回過神。
而她也意識到,自己大概要功虧一篑了。
同時,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邝玲玲到底哪裡來的這麼多錢。
邝玲玲意識到Flora探尋的目光,但她卻轉過臉,望着Orm,說道:“現在Orm小姐的資金問題已經解決了。我想問一下,還有誰對Orm小姐做事風格不理解或者不欣賞的,可以把股份賣給我。我可以給大家一條退路。”
話音一落,衆人隻是面面相觑,卻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
剛剛逼迫Orm讓位,是為了利益。而眼下,Sethratanapong集團現金流沒有問題,還手握一個随時可以生錢的項目,這些老家夥怎麼可能放手?
邝玲玲猜到是這樣。
在沉寂幾分鐘後,她回過眸,望着Orm,目光裡都是溫柔和鼓勵。
遙遙的對望,讓Orm知道,她在把為這場鬧劇收尾的舞台留給自己。
邝玲玲永遠都這麼可靠和溫柔。
Orm定了定心神,說道:“感謝周先生的鼎力支持,未來Sethratanapong集團會越發努力,去為雪中送炭的周先生,和各位不離不棄的股東創造更多的價值。”
這句話說得諷刺,連Orm也這麼覺得。
她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邝玲玲身上,後知後覺地想,那人從何拿到這麼一大筆錢的。
畢竟周秉益為人吝啬,又出了名地喜歡衡量得失,邝玲玲到底如何說服他,在沒有任何附加條件下,願意給Sethratanapong集團提供這麼多資金?
Orm是困惑且迷茫的。
直到秘書提醒她,她才回過神,緩緩地宣布會議結束。
而她的話音落地,衆人便窸窸窣窣地開始收拾東西往外走。
這些人裡,有人欣喜,有人失望,有人忐忑,似乎每個人的神情都不一樣。
Orm端詳着他們,心口忽然升起一種徹骨的孤獨。
這種孤獨迫使她很想、很想向她的姐姐讨一個懷抱,一個溫馨又結實的懷抱。
但是邝玲玲并沒有向她走過來,反而走向了Flora。
Orm的手緊緊地抓着辦公桌的邊緣,直到指腹變成青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