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物多多少少都會具有一些靈性，你應該也聽說過付喪神，不過大部分的物品沒辦法孕育出那種程度的智慧。但是幻書不同，”四月一日凝視着燈盞中跳動的火焰，“它們承載着神明或惡魔的力量，亦或是從深刻的情緒力量中誕生，是有足夠的靈性去選擇自己的主人的，如果持有者不懂得如何使用或者封印，也許就會遭到反噬。”

“你是指……”

“幻書和其他的能力一樣，如果沒辦法駕馭，反而會成為拖累。”四月一日點了點自己的眼睛，雲雀恭彌明白了他的意思，将“看見鬼怪”的能力交換給自己的那個女孩顯然就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能力，才會遇到危險的事。

“那也就是說，如果能找到使用的方法，也會成為很大的助力。”雲雀恭彌說。

“的确如此。”四月一日輕輕颔首，“不過這并非什麼簡單的事，幻書具有的力量遠比你想象的要強大。”

“說到底，你要怎樣将我們弄回去？”

“我沒有辦法用自己的力量将你們帶回來，但如果借助書的力量，就很輕松了。我之前應該提到過，我很擅長做這樣的事。”

“那麼代價是什麼呢？”雲雀恭彌謹慎地問。

“夢之書。”四月一日回答，“将你們帶回來是沢田君的願望，這本書就是他支付的代價。”

“原來如此。”雲雀恭彌的心情放松下來。在他看來，獄寺隼人還不具備自由控制它的能力，交給四月一日或許就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對了，還有這個。”說着，四月一日從口袋裡掏出一樣物品遞過來。雲雀恭彌伸手接過。“這是什……”他話音一滞，眼睛稍微睜大了些。四月一日放在他手中的是一件用一根細細的銀鍊穿起的事物，雖然縮小到了珍珠大小，但雲雀恭彌一眼就辨識出那是一盞琉璃燈——琉璃被火炎染成瑰麗的深紫，四月一日用以取走他“點燃火炎”能力的琉璃燈。

“這是什麼意思？”雲雀恭彌擡頭看着四月一日，語氣嚴肅了很多。

四月一日微微笑起來：“我幫人實現願望，會收取對等的代價，這是等價交換的規矩。如果不能平衡願望與代價，我就需要付出代價将其補足。”他低頭看向那盞縮小了的，如同挂墜的琉璃燈，“夢之書是件貴重的寶物，其價值遠超過将你們帶回來的代價，我沒辦法輕易地收下。于是我實現了沢田君的另一個願望：讓你們能夠平安無事。”

“我不明白這有什麼關系。”雲雀恭彌說。

“我不知道你們會遭遇什麼，但在某一刻，你會需要它的力量。”四月一日回答，“你可以理解為，我實現他願望的方式就是将這件東西交到你的手上。”

雲雀恭彌凝視着掌中的琉璃燈，嘗試将雲屬性的力量注入其中，紫色的火炎于是跳躍在他的掌心，熟悉的，溫熱的。他看着那團火炎，直到它黯淡下去，恢複成燈中那一點星火。

“我沒法拿回這種力量了，是嗎？”雲雀恭彌擡起頭，看着四月一日。

“是的。”四月一日回答，“它屬于你，卻又不屬于你，已經失去的能力是沒有辦法恢複的。”

“我知道了。”雲雀恭彌垂下眼，将銀鍊一圈圈地纏到自己的手腕上。他沒有帶飾品的習慣，他用了許多年去習慣指環的存在，又要用多久來習慣這件物品呢？

沉默片刻，雲雀恭彌提起另一件事：“你說我眼睛的力量在增強，這又是因為什麼？”

“說明你的力量在增強。我沒有辦法明确地描述，因為力量的增長與很多因素有關，而我并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麼。”四月一日回答。

“哦——原來還有你不知道的事。”雲雀恭彌調侃道。

“因為我隻是一個人類，人類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四月一日歎息道。

“那神明是全能的嗎？”雲雀恭彌問。他想起了伽卡菲斯，但那家夥雖然在扮演神明，卻也将自己稱作人類。

“那要看你将什麼視作神明。”四月一日如此回答。雲雀恭彌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也不想再糾結于此。他想了想，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你是什麼時候聽說我們的事的？”

“嗯？”

“我想知道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是否相同。”雲雀恭彌說，“這決定了我們還需要在這裡待多久。”

四月一日略一思考就回答道：“從沢田君得知你們失蹤到我入睡，大概有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吧。”

雲雀恭彌垂下眼睫，古堡的管理員不可能過了一天才發現他們失蹤，雖然沒辦法精準地确認兩個世界時間流速的差異，但也能确認這差别還挺大——而把那本書從英國送回意大利怎麼也得要四五個小時，看來他至少還需要在這個世界待十幾天。

不過這并不算很難接受的事，雲雀恭彌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還有其他的問題嗎？”四月一日問。見雲雀恭彌搖頭，他繼續說：“那麼，下次再見。”話音落時，他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雲雀恭彌擡手看了看手腕上纏着的琉璃燈，确認這并非是一場夢。他轉頭望向窗外，月亮仍挂在天際，想來離天明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

睡一個安穩的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難了？雲雀恭彌一邊想着，一邊栽回床上，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