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冰淇淋博物館見到那個神秘的日本男人,亞修·林克斯的生活幾乎可以用脫軌來形容。短短兩周内,他先後經曆了成為人質、幫派械鬥、嫁禍殺人、關進監獄等種種爛事。要不是馬賓終于獲得死神垂青以及在獄中遇到了兄長的摯友馬克斯·羅伯,亞修真的會忍不住懷疑雲雀恭彌其實是什麼災難使者。
或許還有一件值得慶幸的事,那就是遇見了奧村英二。雖然同是日本人,但奧村英二與雲雀恭彌截然不同。也是啊,雲雀恭彌來曆神秘,但奧村英二隻是個攝影師助手……他還是個了不起的跳高運動員。
亞修很難描述自己對奧村英二的看法,換句話說,他不知道為什麼想要信任他。或者其實他知道,在他見過的那麼多人中,隻有奧村英二看向他的目光幹淨的不含任何目的。鋒利的英俊總讓人心生警惕,平凡的溫柔卻最是令人想要袒露心扉。亞修情不自禁地向他吐露了秘密:雲雀恭彌的聯系方式。如果奧村英二是個僞裝完美的特工,那麼雲雀恭彌和他同伴做出的努力或許會付之東流,但他還是情不自禁地如此做了:那雙眼睛讓他想起自己的兄長。
格裡夫在他的記憶中一直是這樣溫柔地看着他的,這讓他心安,卻又令他恐懼:在格裡夫被歐沙誤殺後的現在,亞修無法自控地認為那雙眼幾乎是對他靈魂的拷問。他要向迪諾報仇,甚至已經顧不上與雲雀恭彌的約定——格裡夫已經死了,香蕉魚對他也不再有意義。
他沒試圖去聯系雲雀恭彌,他知道自己的計劃對他和他的同伴不具備吸引力,于是他通過肖達找上了李王龍。他知道這個向自己伸出援助之手的人同樣沒安好心,但他隻想着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力量來達成自己的目的。如他所料,如辛西娅·斯佩多所料,李王龍對他與迪諾反目的理由大感興趣,按照他的要求提供了槍與卡車。這是個絕好的機會,隻要能殺掉迪諾,隻要能殺掉他——
行人四散尖叫,亞修迎着風起身,舉起了手中的槍。然而他的目标,迪諾·格魯茲卻沒有表現出恐懼,甚至推開了受傷的保镖向他咆哮。但是亞修不會畏懼,也任由自己被長久壓抑的痛苦與悔恨推動,發出憤怒的咆哮:“迪諾——!”
槍響!血花在亞修的右臂綻開,他瞄準迪諾頭顱的槍口也随之偏移。他拼盡全力扣下扳機才随着後坐力倒下,目光卻對上了埋伏在建築裡的弗烈得·歐沙。亞修的心不由向下沉去,像是為了呼應他的不祥預感,數名槍手從掩體鑽出,向卡車射擊。
肖達的駕駛受到影響 ,卡車撞上了擺放的長桌,也失去了控制。亞修已經受了傷,對身體的掌控也有些力不從心,終于被甩飛出去。他掙紮着想從地上爬起來,就聽見不遠處迪諾的怒吼:“給我抓住那個小鬼!一定要給我抓活的!将他帶到我面前來!”
亞修不在乎被抓住後迪諾會如何在他身上發洩自己的憤怒,或者說他也顧不上。他聽見肖達焦急地喊着奧村英二的名字,終于推開了身上的殘骸,險險躲開激射而來的子彈,滾到了掩體之後。“英二!”他喚道,探頭看了眼,餘光掃過一人,立刻調轉槍口扣動扳機。又是幾枚子彈射來,但緊随其後的高亢呻吟讓亞修知道自己仍然命中了目标。
紛亂的腳步聲,輪胎摩擦的刺耳聲響,模糊的喊聲,人群在向這個方向聚集。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得盡快與他們彙合。
“英醬!你沒事吧?!”但随即,熟悉的聲音響起。亞修瞪大了眼睛:伊部俊一?還有馬克斯·羅伯?他們怎麼來了?他顧不得尋找他們,反而留意着周圍,果然發現了想趁機下手的黑手黨成員。一槍解決了威脅,亞修聽到馬克斯喊:“亞修!下水!”
下水?的确,岸上已全是迪諾的部下,他一人、或者和肖達或許能夠突圍,卻很難保證其他人的安全。但下水就不同了,這不是港口,一時找不到船,在水中也更容易隐匿行迹。不過……木屑迸濺聲響在極近的地方,如此密集的火力壓制,他想脫身還有些困難。
正當他想打手勢讓馬克斯先帶着其他人撤退,敵人中卻起了一陣騷動。亞修聽到了呼喊、尖叫、已經離得很遠的子彈傾瀉,以及奧村英二的驚呼:“雲雀桑?!”
雲雀?雲雀恭彌?亞修驚訝地探頭去看,就看見那個神秘的日本人正向他們走來。他步履從容,俊美的臉上沒有表情,子彈呼嘯的風揚起他的黑發,于他而言似乎隻是飄散的櫻花。他手中握着某種奇怪的小臂長的金屬,偶爾擡起,擋開會波及到他的子彈,發出叮的一聲脆響。他經過的路線上,躺着幾具生死未知的軀體。
亞修幾乎看呆了:這是人類能做到的事嗎?
這樣驚人的表現似乎也震懾了迪諾的部下,他們也意識到火力覆蓋對這個奇怪的男人沒有作用,從掩體中起身向他撲去。亞修目不轉睛地看着雲雀恭彌,他的行動高效而精準,銀亮的金屬架開拳頭和短棍,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不論是躲避攻擊還是趁勢還擊,仿佛都踩着某種旋律。他看上去并不高大也不強壯,卻沒人能否認他的強大。該說是氣勢嗎?和他的容貌一樣,如一把鋒利的長刀,沾染了血色,反而越發攝人心魄。威嚴仿佛是從靈魂的深處迸發而出,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舉重若輕,那麼驕傲,仿佛是天生的王者,一舉一動都在诠釋着力與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