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曼哈頓到鳕魚角直線距離約為二百五十公裡,中途他們在加油站休息了一會兒,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正趕上日出。馬克斯将車停在山丘上,一邊解安全帶一邊對睜開眼望過來的雲雀恭彌說:“我去叫亞修,問問他接下來怎麼走。”
雲雀恭彌不置可否。他打了個哈欠,也跳下車,活動僵硬的身體。說實話他現在有些後悔,這輛破卡車的乘坐體驗比國際航班還要糟糕,難怪六道骸拒絕得那麼果斷。他正這麼想着,身後傳來交談聲,是亞修在抱怨馬克斯的車技太爛。
“抱歉哈,但你看,我在監獄裡也沒法修車。”
六道骸在複仇者監獄裡泡那麼多年,倒是什麼事也都沒耽誤幹,雲雀恭彌忍不住腹诽。但他轉念一想,這家夥好像也沒幹成什麼事。
幾人各懷心事,在亞修的帶領下走下山坡。奧村英二和伊部俊一贊歎着小鎮的美麗景色,亞修卻沒什麼反應,偶爾望向粼粼的海面,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隻在奧村英二向他搭話時才想起掩飾自己的焦躁。雲雀恭彌綴在最後,也隻當沒看見,百無聊賴地欣賞這并不陌生的鄉村景色。
小鎮還沒有醒來,道路上隻有一個老婦人在遛狗。淺棕色的博美看見陌生人興奮地搖着尾巴,汪汪叫着。翁肖達蹲下和小家夥玩了一會兒,奧村英二在他将小狗抱起來的時候才飛快地伸手摸了摸它柔軟的毛,亞修則站在一旁看着,緊繃的神色終于柔和下來,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雲雀恭彌轉開視線,望向已攀升至半空的太陽,沒來由地想起在這個時段,山本武或許正帶着次郎和小次郎晨跑。
這一小段插曲并沒有耽誤什麼時間,一行人翻越了幾個緩坡,就看見一座小屋伫立在山坡上。門前的招牌上寫着它的名字:青山餐廳(Green Hill Diner)。
“是這裡嗎?”馬克斯問。
“不是。”卻不想亞修給出了否定的答案,“我不住在這兒,隻是來拿點東西。”
“欸——”
“也不知道有沒有早餐可以吃。”翁肖達咕哝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在此之前他隻吃了在加油站買的能量棒。
亞修沒吭聲,伸手拉開門。吱呀一聲,門開了,亞修的影子被陽光簇擁着推進房間。馬克斯越過亞修的肩頭向裡看,空蕩蕩的房間裡隻有一個女人站在吧台後,聽見聲響擡起頭來。亞修向前走了一步,微笑道:“嗨,珍妮弗。”
“亞斯蘭……是亞修吧?”女人一愣,連忙向屋裡喊,“吉姆、吉姆——”
“亞斯蘭?”奧村英二咕哝着,和其他人一起走進店裡。
雲雀恭彌四下打量一圈,店不算大,就是普通家庭餐館的規模,但還算幹淨,空氣中漂浮着淡淡的酸黃瓜的味道。隐約有腳步聲,他望向對面那扇門,就聽吱呀一聲,一個有些發福的中年男人拉開門,不耐煩地開口:“怎麼了——”
然後他看見了亞修,瞳孔一縮,唇角瞬間繃緊。亞修也配合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冷淡的,比起展示友善更像是嘲諷的微笑:“嗨。”
那男人站住了,嘴角下垮:“你個不知羞恥的家夥還有臉回來嗎?”
馬克斯等人露出一副混合着憤慨的詫異表情,亞修本人卻很平靜:“我不是來找你的。珍妮弗,請把那座房子的鑰匙給我。”
中年人皺着眉,目光從幾人身上掃過:“你們又是什麼人?”
男人的态度讓馬克斯幾人摸不着頭腦,亞修仍然保持着平靜:“我朋友。”
“你朋友?”男人打量幾人的目光中是毫無掩飾的鄙夷,甚至在看清雲雀恭彌的長相後冷哼一聲,“勾引來的朋友?”
聽了這話,早就深深皺眉的馬克斯立刻就要辯駁,卻沒想到有人的行動比他的話語還要更快:隻聽嘭一聲,一根金屬物就已深深嵌入中年男人臉側的門闆,幾秒種的呆愣後,大家才意識到出手的是雲雀恭彌。
“你——”馬克斯震驚地指着他,後者卻毫不在意,邁步向中年男人走去。男人吞咽一下,張了張口,櫃台後的女人卻更快地奔出來,扯住雲雀恭彌的衣袖:“他……他沒有惡意!”
雲雀恭彌略一停頓,看了她一眼,抽回自己的手,淡淡道:“我也沒有。”
“你、你想幹什麼?”中年人叫道。雲雀恭彌不耐煩地眯了眯眼:“我的心情很不好,我來這裡不是為了看什麼鬧劇,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了。”說着,他拔下門闆上的浮萍拐,回頭看向亞修,“你到這裡來幹什麼的?”
“……給我鑰匙。”亞修說着,心中也是驚疑不定,誰能想到雲雀恭彌會以這樣的方式出手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懾于雲雀恭彌的壓迫力,被珍妮弗稱作吉姆的男人一言不發地看了他一眼,從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放在桌上,就又推門進屋去了。從雲雀恭彌動手開始就一直屏住呼吸的奧村英二和伊部俊一這才放松下來,亞修走上前來拎起鑰匙,看着雲雀恭彌想說什麼,最後卻也咽了回去。
雲雀恭彌對此視若無睹,他沒理會其他人的注視,看着珍妮弗開口:“這裡提供早餐嗎?”
珍妮弗緊張地捏了捏裙擺:“……如果你需要,我正準備做三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