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秋風蕭瑟。
夜晚東京郊外的爛尾樓比任何地方都要寂靜,或者能稱為上一句死寂。
和信就靜靜地站一棟完工的樓房下,低頭翻看着最近的新聞。
他看不得不是很仔細,看新聞隻是用來打發無聊的等待時間罷了。
看了幾篇報道,沒什麼值得他關注的事情。和信就将手機揣進了口袋,至此從天下灑下來的光便成了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喲嚯!”
突兀的歡呼聲回蕩在夜空中,随之而來的是物體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的重響。
和信垂眸,因為黑暗,他看得不真切,隻知道從上面掉下來的是一個人。
人摔在地上,四肢,軀幹在落地後抽搐了一會兒才歸于平靜。
因為天色太暗,飛濺遠落的血液和腦漿悄無聲息地隐于塵埃之中。唯有從屍體中緩緩流淌出的血液,大片大片地呈現。
屍體離和信站的位置不足半米,涓涓外流的血液很快觸碰到了和信的鞋尖。
隔着鞋底,和信仿佛也能感受到血液帶來的溫熱,慢慢演變成灼燒。
待到周圍再次陷入安靜後,又悄無聲息過了一分鐘。
屍體胸口突然紅光閃現,随後屍體竟然奇迹般地歪歪扭扭地站了起來!
并且開口說話:“走了。”單單兩個字,就像是在沙漠中滾了幾圈,一邊掉落,一邊粘上新的沙礫。
反正難聽極了。
“你真的沒事嗎?”
和信微微蹙眉,太黑了,重新站起來的望月盡在他看來隻是稍微有些畸形,不确定望月盡到底恢複沒有。
“咳咳咳……沒事。”幾聲咳嗽,望月盡的聲音變好聽了許多。“你不怕的話,可以打開電筒看看我現在的模樣,應該還行。”
那倒不必,和信默默地想。跟在後面,手沒動。
“沒有咒力的傷害怎麼恢複得這麼慢?”
和信好奇地問:“那有咒力的呢?”
望月盡突然止步。
在一個清脆的響指後。
他們周圍“唰”的一下燃起幽蘭的鬼火,和信甚至沒來得及看清望月盡完整的背影,就眼睜睜目睹了幾道紅光劃過,望月盡被切成三段的錯落身體……
塊狀的軀體沒機會散落在地,望月盡的身體隻在眨眼間就恢複如初了,連同他摔下高樓還沒修複好的傷勢。
在幽藍的鬼火的照耀下,一個完完整整的望月盡慢悠悠轉身面向他。
“這就是受到咒力傷害,我的恢複效果。是不是很神奇?”
和信被驚訝地說不出話來,隻得順應地點了點頭。他覺得望月盡在鬼火映照下的神情,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感。
似哭又似笑。
可轉念一想,從三十幾樓掉下來,被切成三段都沒事的人,能正常到哪裡去?
鬼火漸漸滅了,周圍暗下一個度。
“我的情況你也看見了,還要繼續跟着我嗎?飛鳥白……沒有仇可報。”
沒有人害他,沒有人。
和信故作輕松,轉移話題:“有咒力散發的地方,我都能監控到,或許我對你有幫助。”
“我會害人,害很多很多的人。你能接受嗎?”
“我能接受。”害人,救人,不是都是這個世界的常态嗎?沒什麼區别。
望月盡輕笑一聲,“我先說明你的安全我可保障不了,你随時會死。如果這個你也不在意,跟不跟就随便你吧。”
死亡的威脅并沒勸退和信,望月盡也就同意了。
他們一前一後向市區走去。
春天啊,你慢些來吧。
“為什麼要等到來年春天?”
至從望月盡把自己的計劃告訴厭青他們後,就再也沒回到那裡。
至于難亘同意與否,對他來說并不重要。如果他們能将現在被保護起來的伏黑惠搶到手的話,他想他應該挺高興的。
本來不等到他計劃中的春天,他是不準備再見這群家夥的,但現在厭青找到他了。
咖啡館内,望月盡隻給自己點了杯咖啡。沖着在旁人看不見的厭青說話:“秋天快過去了,冬天對我來說又太過寒冷了。”
聽望月盡說完,厭青就是一副“你是在開玩笑”的神情凝視望月盡。
咒靈是感受不到溫度的高低,就算望月盡披着人類的身軀也不會感受出日本的冬天是冷的。
外面的陽光正好,斜斜地從窗外照進幾縷,灑在他們之間的木桌上。
欺騙,明目張膽地欺騙。
厭青并不打算刨根問底下去。難亘那邊他管不了,但以難亘的性格,别說望月盡,就連他和真人都是防備着的。
望月盡無所謂笑笑,之後起身,“你呢,最近也小心點。不要在街上亂晃,也不要貿然去招惹高專,畢竟五條悟我們誰也打不過。”說着拿起桌子上的帽子朝厭青晃了晃,扣在頭上,又帶上口罩。
“再見。”
“诶,客人你還沒……”
提醒望月盡付錢的服務員話還沒說完,身體就像花草進入了冬天一樣,枯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