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人間氣,大街小巷裡熱鬧非凡。
有叫賣的,也有雜耍套圈的,還有祈願的。
遲離一來人間活似脫缰的野馬,這也要去瞧瞧,那也要去碰碰。
從他去了神州後,那一月裡感受到了天庭衆神的了無生趣,實在是無聊至極,可那又能有什麼辦法呢,他是被岑宵帶上的神州,若沒有神送他下來,那他就隻能待在神州。
也不敢從那天河一躍而下,不然肯定是得粉身碎骨。
現如今雲涵大發慈悲将他帶了下來,他高興壞了。
遲離竄在一位放着擔子的老奶奶身前,彎腰看的眼睛珠子都要鑽裡面去了,他咽了咽口水。
“奶奶,來一份,喔,不,兩份關東糖。”
老奶奶駝着背細心挑選着那大塊的裝進糖紙中,裝好後遞給遲離,笑吟吟道:“小公子拿好納。”
遲離接過,一模腰間,下來的太急,他沒帶銀錢,頓時望向身後的雲涵。
雲涵上前替他付了,緊接着付錢的手還未收回就被硬塞了包糖。
遲離跟在他身後,口中鼓鼓囊囊塞了一塊糖果,含糊不清說道:“神君,這關東糖可好吃了,你不試試嗎?”
雲涵走在前,不忍薄了他的好意,雖這東西也是花自己銀子買的。猶豫半響還是挑了塊小的,隻是小的也有一根指節那般大。
遲離見他吃了便湊了上去,歪過頭期待問道:“怎麼樣?是不是好甜?”
雲涵收起糖袋子不發一語,隻管往前走着,而遲離沒得到回答就想,陵光神君一定是不愛吃甜的,不然怎麼不說話的。
直至遲離将自己手中整包關東糖都吃完了,雲涵都保持沉默。
從小巷穿過,遲離仿若對這些小玩意稀罕極了,都得湊上前東瞅瞅西看看。
“神君——”遲離拉住雲涵衣角強行從衆人堆中擠進去,他眼中幾乎放着光,一眨不眨死死盯着攤販賣的刀槍。
遲離将一把一眼望去的劍提起,說:“這把劍好輕盈。”
那攤販迎着笑臉道:“小公子好眼光,這把劍乃是迄今修真界第一仙門——暄山殿所出。”
遲離愛不釋手,那攤販也是極有眼光,立馬将目光落在被遲離拉住一同紮上前的雲涵身上。
隻見這位公子氣宇非凡活似雕塑就這麼站在小公子身後,身上是極為簡單的刺青長衫。
“這位公子給你小弟買一把吧,這劍乃是暄山而來,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但能買小公子一個歡心,實屬值的啊。”
遲離把劍放在桌案上,剛想說不用了,他不需要之類的話。哪料雲涵冷不丁的聲音從後冒出。
“暄山所習劍是命劍,是哪位仙君敢這麼冒失将命劍都遺落了。”
那攤販有些不滿,原本他說的話都是為賣出這些東西的噱頭,根本不可信,騙騙普通人家的富貴公子倒還好,但要是遇上一個懂内行的,簡直無處遁形。
可他又哪能料到會碰上一個修行者呢。
若是尋常普通百姓他倒是可以發通火趕人走,斥罵這人是來掀攤子的,可面前這公子顯然就不是好惹的主,能識别暄山命劍,可能是什麼大人物,他惹不起。攤販期期艾艾道:“這……可能,可能是我記錯了吧。”
遲離不禁鼓掌道:“神……”話到嘴邊,這街上人來人往衆多,又有攤販看着,便立即改了口:“哥哥可真是慧眼識珠,好厲害啊。”
雲涵眉間不禁抽搐着:“…………”
攤販自認倒黴,隻想趕緊将這倆人送走别耽擱他做生意。
他燦燦賠笑将那把遲離看中的劍塞進他手中:“是我言錯,這劍就當是向仙君賠罪了。”
雲涵知道,這個攤主将他當做是暄山殿的弟子了。
遲離望着手裡莫名的劍,又望向雲涵,既然劍是假的,白費他這高興一回,那也沒什麼用,剛想退回去,雲涵卻将銀子放在桌案上。
遲離:“…………”
“……”攤販當即嘴角咧到耳朵根子後了,卻還洋裝着要将銀子還回去,“仙君這怎好意思。”
雲涵淡淡說道:“我不喜歡占誰便宜。”
離開的路上,遲離打量那前一刻還喜歡的緊的劍,在下一刻知道它是假的,便喜歡不起來了。
“既然神君知道這劍是假的,怎麼還買了?”
這不是有些傻了麼。
“劍不分真假,你手中的是軟劍,用銅銀所鑄成,雖不好用,但看你挺喜歡的。”
“因為我喜歡?”遲離有些受寵若驚。
就因為他喜歡就買給他了?明明知道這劍不好用,也義無反顧當了這個傻子買了送他了?
雲涵手中還提着那包幾乎沒怎麼動過的糖袋子,方才被遲離帶着擠進人群中,那袋子不知怎麼破了個小洞,手心溫度高熱已經将有些粘手的糖弄的黏糊。
他順手塞進遲離懷中,嫌棄道:“自己将它吃了,丢了浪費。”
遲離發愣了一瞬。
遲離跟在他身邊,試探問道:“……神君不喜歡吃嗎?”
雲涵冷淡道:“粘牙。”
他方才不說話,原來是被這關東糖黏住了牙。遲離險些笑出了聲,隻敢抿着唇一個勁憋着。
“我不浪費。”說罷遲離便兩指夾住糖袋子裡關東糖放入了口中。
這條路上都被遲離臨幸了遍,從一開始的空空如也,到現在無一處是空閑的,大包小包裝着的全是他要帶回神州的糕點。
他與雲涵說:“神君,我爹不讓我吃這些,我可不可以将今日買的都放陵光殿去呀?”
“随你。”
遲離覺得天已經快黑了,可雲涵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便問道:“今日我們還要回神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