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天河的途中,就遇神官前來,有些火急火燎,駐足停在雲涵面前,那神官漲紅了臉。
“陵光神君!”
雲涵總有不好預感,他問道:“望舒仙子可有事?”
望舒指了指陵光殿的方向,氣急道:“遲離将那新月輪又給卸了當腳底輪,後又将那輪子藏在了陵光殿中,神君不在,望舒不敢貿然前去搜尋。”
有一有二,後有三,遲離正踏着月輪在陵光殿上搖搖晃晃在飛行着,正當他要展現一飛沖天時,腳底輪似是一停滞,将他朝着鳳凰樹上扔了出去。
他已經是緊閉上了雙目,認命般等着被撞的頭破血流。
倏忽間,遲離感受到一雙大手覆蓋他的腰身,随即落進了結實有力的懷中,他揚起腦袋,隻見雲涵那雙帶有愠氣的金瞳正直落落盯着懸挂空中的月輪上。
雲涵帶着他腳尖落地,随即擡手那月輪就這麼毫無防備入了他靈袋中。
雲涵此刻繃緊了臉,連着那外袍下的手都在發着顫,他定是生氣了。
還未等遲離解釋為什麼要将月輪再度卸來,就這麼被雲涵丢在了鳳凰樹下。
“神君。”遲離要跟上他,哪知被屏風升起的牆又一次撞紅了鼻子,他停下步子,就這麼看着陵光走向看着戲的望舒。
雲涵将靈袋遞還給她,并道:“對不住了,遲離頑劣,給仙子添麻煩了。”
望舒接過那裝有月輪的靈袋,咬了咬唇,她是想說,這事本該不是雲涵來道歉,更何況,這也不是他的錯,子不教還父之過呢,雲涵又不是遲離的父親,又何來的錯,隻能是比較倒黴,攤上了遲離這刺頭青。
“無事。”望舒見他臉色實在不好,就連發鬓邊都有些若隐若現的汗珠,這下就換作是她萬分抱歉了:“神君此次下界收押邪靈本就辛苦,回來後還得因遲離闖的禍操碎了心。”
雲涵沉默不語,望舒又道:“重華星君昨日還将他給斥罵了頓,可遲離不知怎麼就是不肯将這月輪拿出,想來是他對飛行有極深的執念。”
鳳凰樹下的少年就這麼如同罰站般一動不動站在那處,目光卻直勾勾盯着與望舒交談的陵光身上,他可以解釋的,可雲涵不給他這個機會。
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望舒走後,隻見雲涵回首望了他一眼,随即頭也不回離開了。
他要去哪?該不會要去與我爹商議将我退還人間的事吧?
遲離認為那也算是達成他的所願,他不喜歡這神州,規矩多的數不勝數,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他想回海域,至少在海域有小跟班瞻前馬後。
可偏偏陵光神君還那麼好,他闖禍了也不會責罵責打,帶他去人間,他喜歡的東西都會買給他,若是真走了,他會有些舍不得。
陵光神君是個什麼樣的神仙?遲離垂眸認真思考着。
他永遠清冷,永遠站于雲端上,他的一颦一笑都似是那懸挂在天讓其不能觸碰的月亮,他可以一心三用,甚至造出無數法寶。
他說的話永遠有大道理,永遠叫遲離想破腦袋都捂不透其中。明明聽不懂卻又喜歡聽他說的那些話,他的聲音就似那山泉水,清冷帶了柔和,遲離說不出緣由,隻覺得他與旁的神官不同。
*
雲涵去了趟星路,陣中的歸尤巳布着星辰,完全沒注意到已經向他而來的雲涵。
最後一顆星布下,歸尤巳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了幾聲,而後隻發覺背後一涼。
“今日的藥沒喝?”
那聲音将歸尤巳吓的一個哆嗦,他如青天白日下見了鬼。
歸尤巳一手捂着心口,道:“你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了?”
雲涵從不會無緣無故來這星官院落,所以他的出現讓歸尤巳眼皮直突突的跳。
歸尤巳一遍遍在腦中回想着,近日來沒觸犯天規吧?
“有兩事。”雲涵并肩與他行在這星路上。
歸尤巳問:“好事還是壞事?”
雲涵想了會兒,道:“一好一壞。”
“那你先說壞的吧。”
倆人走到星路的盡頭,雲涵道:“此次的邪靈比以往更加兇猛,甚至更難對付。”
“這有何不對?”歸尤巳沒将其當回事:“邪靈千千萬萬,說不準這次你碰上的就是一個難纏又厲害的。”
雲涵搖了搖頭:“不對。”
歸尤巳不明白雲涵究竟在倔什麼,邪靈的事是整個天庭都提之色變的東西,而雲涵偏偏會在這上面死磕着。
雲涵回憶着在賭場時遇上的那東西,鑄水牆,遁地術,金勾爪。
他問:“邪靈天生就有五行之力?”
歸尤巳不耐其煩回道:“這事我不是在十年前就同你說過麼,邪靈變幻莫測,他們并非天生就有五行之力,這是解釋不通的怪象。”
見雲涵愁容不減,歸尤巳歎氣道:“你若是不信,可去天河瞧瞧蛛絲馬迹,說不準也就能打消你這疑心。”
“……”
“……”
沉默良久,最終歸尤巳還是先行開口:“你那好事是什麼?”
“借你撥星骨一用。”
歸尤巳退去半步,立馬道:“這算哪門子的好事?”
“對你來說興許不是好事。”雲涵漠然說着,“對我就不一定了。”
歸尤巳心疑:“你要撥星骨做什麼?”
雲涵說:“有用。”
歸尤巳:“…………”
歸尤巳極不情願從體内取出撥星骨,待對面的人擡手接過,他才發覺不對勁,雲涵接他東西的手臂在發着顫抖。
歸尤巳随口一問:“看你氣色不怎麼好,是收押邪靈時受了傷?”
雲涵也就随口回道:“沒什麼大礙。”
鬼都不會信沒什麼大礙,就照雲涵這煞白的臉,再到那痙攣不自覺蜷縮的臂彎,歸尤巳閉着眼都能猜到,肯定是受了極嚴重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