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尤巳歎了口氣,他說的很輕巧:“總會有機會再見。”
不管是在鬼界還是人間,總歸是會有機會再相見,但現在不是時候,他還有未做完的事,就沒有顔面見她。
雲涵不再逼他,便起身往屋外去,歸尤巳叫住了他:“去哪?”
他頭也不回道:“不放心遲離與宜陽。”
歸尤巳剛想說有什麼不放心的,猛然想起這倆人的性子,遲離有時太過于頑劣,而宜陽則是有些嬌氣在身上,也不知是随了誰,這倆人若是雲涵在的話還會收斂,若是雲涵不在,他們又在同一屋檐下,定是會掐起來,誰也不讓誰。
他不想去看那出好戲,于是穩坐杌凳上,目送雲涵的背影消失在門邊。
“你個死小子!”宜陽就要去将遲離拉下床,遲離又哪能乖乖任由他拉拽,當即就是一腳踹在了宜陽腹下,将他踹開了距離。
遲離也有些愠怒道:“虧你還是帝君,一點禮數都沒有,愛幼不懂嗎?!”
“不懂!”宜陽就差将整塊床闆拆了,他自認為自己一向能克制住這渾身嬌公子的氣焰,可遲離完全就是那油桶,他的嘴就是火,一點轟然炸了。
遲離自知自己不會是他對手,再打下去吃虧的肯定是自己,當即也不管他懂不懂,一腳将這床欄踹的四分五裂,他憤恨道:“我睡不着你也别想睡。”
分明是個十四的少年,那一腳簡直驚天地泣鬼神,整個床也因這一腳散架了,宜陽憑着修行這麼久的反應往後退去數步。
宜陽瞬間就明白了,他覺得遲離就是刻意在師尊面前示弱!好讓師尊對他有憐憫之心,簡直無恥。
遲離從地上爬起,身量上就落了下風,他仍舊趾高氣昂道:“帝君也不過如此。”
宜陽臉色不佳:“這不是挺厲害的?”
遲離手中悄然撚住一張咒,剛要甩出時,門被敲響,倆人都皆是各懷心事,異口同聲道:“誰?”
雲涵站于外面,這時掌櫃也上來了,樓上動靜實在大,興許做久了生意,一下就發覺了不對勁,如果不出所料,裡面定是一片狼藉,那些全是銀子啊!他心都碎了。
掌櫃見那門口屹立着的是方才一口氣給了他金葉的闊綽公子,當即就放緩了聲,笑吟吟道:“這裡面的公子可是哪住的不舒服?”
雲涵的聲音傳進這屋子每個角落:“可能是鬧耗蟲,還麻煩掌櫃将這屋打開,損壞了什麼通通記賬。”
記賬賠那還不是掌櫃說多少就多少,他連忙掏出鑰匙,一時間叮叮當當晃着。
宜陽還沒來的及反應,隻見遲離迅速撲進了那堆被踹壞的床闆中。
宜陽簡直瞪大了眼:“…………”
恰在此時門打開了,雲涵見着躺在碎床闆上正一個勁哀嚎着的遲離,再看了眼衣冠有些亂了的宜陽。
宜陽對上雲涵目光時,心都涼了:“……………………”
遲離這死小子簡直就是無恥!
這時候躺在地上宛如被打成重傷的人很難與方才和宜陽叫嚣,又屌又兇又嘴不饒人的遲離聯想在一處,簡直是天壤之别。
宜陽腦中隻冒出一個念頭:“怎麼這麼能裝?!”
是他小瞧了遲離,這些花花腸子他從來不屑于用,哪會料到遲離完全都可以做到不要臉!
“唉,這是怎麼了,怎麼打的這麼厲害。”掌櫃剛想上去看看,哪料雲涵直接甩了袋銀子給他,并道:“麻煩掌櫃出去時帶個門。”
掌櫃拿了銀子,眉開眼笑沒再問那一片狼藉當真是因為鬧耗蟲弄的事,當即退出了此屋子,還将那門好心給關上。
宜陽喉間發緊,連忙解釋道:“不是,我沒有……這不是我弄的……是他,遲離他的身手敏捷,更是矯健如風,是他自己踹壞了床闆……”說到最後宜陽都覺得沒了信心,可仍舊弱弱問道:“師尊,你信我嗎?”
雲涵走到那散架的床邊,伸出手,宜陽以為他不信,更是有些惱怒。
遲離當即如拽住救命稻草般,想去握住雲涵伸出的手,哪料雲涵的手卻直直繞過他,撿起了地上那被踹成兩半的床頭闆,上面清晰的印着一個腳印,不大,正是遲離的。
遲離:“…………”
這會兒解釋還來得及麼?
可又還能怎麼解釋,難不成說是宜陽挾持住他,帶着他的腳踹了上去?完全是不可信。
雲涵将那塊斷了的木闆捏于手中,想了會兒,還是轉頭對宜陽說:“你今晚去與歸尤巳同住。”
宜陽:“…………”
宜陽道:“師尊,真的不是我……我沒欺負他!”
遲離表面痛苦呻吟,實則内心慌死了,雲涵都已經見到那被他一腳踹的留下印子的床頭闆,很明顯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那把戲。
若不是沒料到雲涵會突然過來,他是絕對不會露實力将這床頭闆踹成這樣,現在誰又會信,一個能把床頭闆踹成這樣的人真的是個隻會頑劣上房揭瓦連咒術都學不懂的小崽子嗎?
雲涵将那床頭闆丢在一邊,拿出一直備着的手帕輕輕擦了擦手上的灰。
“我知道。”雲涵淡淡說:“歸尤巳還有些事要問你,你今夜去他那。”
宜陽想大吼,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遲離這小子的心思缜密!你不知道遲離這小子全是裝的!
他隻敢想,怎敢在雲涵面前真的吼出來,隻得瞪了那還躺地上的遲離一眼,灰溜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