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離的預感由此異常強烈,他回了重華殿,久久不見的親爹他也沒有多大的親昵,隻招呼了一聲便跑了。
岑宵看着這小子剛回來又不知要去何地野,便隻得扶了扶額。
但出乎意料的是,遲離離開沒多久又回來了,岑宵正澆灌着後院的花圃,有好幾處都焉了下去,他頭也不回就知道那小子肯定又憋着什麼壞事。
“爹!”遲離沖他背影大喊了一聲。
岑宵現在一聽他叫爹,頭就不知怎麼疼的啊,他轉過身沒好氣道:“何事?!”
遲離手中拿了一面團扇,正悠哉悠哉扇着風,他涼涼道:“也沒什麼事。”
沒什麼事就不會在此處,岑宵不禁心想。
岑宵不留情趕人:“沒事就練習咒術,少在我面前晃悠。”
遲離咬了咬唇,堅決不走。
“我就是想問,今日在天河碰上了魁鬥星君,他出現在天河可是有什麼事?”
“魁鬥?”岑宵将手中的小壺一收,看向雲霄,并無異常,天劫到此時都未降落,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見他不理自己,遲離扯了嗓子喊道:“爹!問你話呢,再不說我就将你這一扇子扇飛。”說着他還舉了舉手裡附有法力的團扇。
岑宵慢步走上去,遲離滿懷希望以為他要與自己說什麼大事,結果下一瞬腦袋被暴戾一拍。
遲離“唔”了聲,擡手捂住那被拍的腦勺,隻聽岑宵那恨鐵不成鋼的聲音落下:“禮數都學哪去了?!成日就知道爬樹掀頂!這就是你同你爹說話該有的口氣?”
遲離哪還顧得上什麼禮數,他一向最是不講禮數,可在此時還是不得不低頭,他迫切想弄清楚今日本該飛升的變故是不是與他們此次去人間有關。
遲離做了一個防備的動作忙道:“爹,别打,别打,我錯了。”
岑宵擰了擰眉,他覺得今日的遲離真的有些與往日不同。
不對,是自從遲離住去陵光殿後,遲離就已經變得很古怪。
他竟然會認錯的這麼快?
岑宵不禁想,若是放在往日,遲離定是會甩手離去,哪會因禮數說他錯了的話。
岑宵那舉在半空中的手放下不是,拍在遲離身上也不是,最後遲離洞察出,便立刻擡手将岑宵的手握下,服軟道:“爹,我是真的想知道一些關于神州的事,日後我若飛升了就不會顯得我什麼都不懂,也好給你臉上漲面子不是。”
岑宵甩手,冷哼道:“你不給我惹事就是漲了最好的面子!”
遲離連連應聲道:“是是是。”
見遲離現在這麼聽話,岑宵頗有好心情道:“你也不必好奇,魁鬥是接人間得道飛升的神,接他們去入神祇,凡是飛升的第一眼見到的就會是他。”
遲離問道:“他會提前得到這有人要飛升的消息嗎?”
岑宵道:“魁鬥星君有一樣法寶,是自他飛升時便一直伴于身側的——乾坤筆,凡是人間有人将要飛升,那麼就會有天劫,他的那筆就會在神史冊上記下這最為重要的時刻,自然會提前得到消息,他也就會提前去天河等待。”
預測天象,天劫所到之處的天象大多有兩種說法,第一種是雷雨風交加,第二種便是晴空萬裡。
遲離不死心問:“那如果天劫未降落,或者沒人飛升,那是不是就是他乾坤筆出了錯?”
“本命法寶不會出錯。”岑宵與他解釋:“就如陵光他的南明戟何時出過差池?再如歸星官的星盤軌,這些凡是伴随着他們飛升時出現的法寶都不會錯。”
“可前些日子星官大人的星盤軌也壞了啊。”
“法寶會壞很正常,也會因很多原因,其中最大的就是随主人身體而選擇壞的程度。歸星官他身體不好,所以星盤軌才會出問題,但絕不是出錯。”
“……”
“若是法寶的本命主人神隕,那這法寶将會被塵封,再無人能啟用。”
遲離喉中哽住,他舔舐唇角,問了那緻命的問題:“若……魁鬥星君的乾坤筆沒出錯,那為何今日會無人飛升?”
“是有兩種情況。其一是這人天劫沒渡過去,其二是有神官擾亂了天劫導緻那人沒能飛升。”
遲離回想在人間時,陵光那些種種舉動,都在有意無意透露着,宜陽将會飛升,所以這次天劫降要受劫的是他?
若是那樣,在陵光廟内,宜陽就得受劫,可……可最後雲涵同歸尤巳趕到……擾亂了這場天劫……
若那時他們未趕到,那宜陽就是先得被郭大姐與幽靈草害死,在千鈞一發的危險關頭,這天劫會落下,若宜陽扛過了他就能飛升,若他沒扛過,那就隻能死。
雲涵都知道,他知道那是宜陽要受的天劫,為何還要去擾亂?
遲離一遍遍回想,他想不出。
“……若……若是最後一種情況呢?”
岑宵不知遲離的内心所想,他嘶了聲:“若是最後一種情況那就慘了。”
“……怎麼個慘法?”
“神官不得插手人間事,尤其還事關飛升一事,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觸犯了天條,下場嘛輕則會被關幾月冰窟,重則嘛将會被貶下凡間。”
最後岑宵說了什麼,遲離都聽不見了。
他隻死死記住了那被貶凡間一事,若真是那樣,雲涵是不是得從雲端摔進泥地?
遲離想了很多,他曾經在啟東時,想成為如雲涵那樣的神仙,不過是因為他想像雲涵那般能進自己綿薄之力護佑百姓,他将他當做這生生世世都要追趕的對象,将他放在那最潔亮之地,他認為,雲涵那樣好的神仙,不該也不能落為被貶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