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涵:“……你闖什麼禍了?”
那一瞬間,遲離近乎在腦中想了無數遍可編的話,他想了個較為嚴重的又不能讓雲涵起疑的。
“我……我将我爹的法寶摔壞了。”
“什麼法寶?”
什麼法寶能讓岑宵大發此怒狠下這個心将遲離關這冰窟?
在外的岑宵狠狠打了個噴嚏,他當然不知遲離此刻在裡面胡編亂造胡言亂語。
遲離道:“白玉蕭。”
白玉蕭乃是随着岑宵飛升時伴于他身邊多年的法寶,是不可能會被遲離摔壞。
雲涵也不拆穿他,整個冰窟中靜的連呼吸聲都異常清晰。
遲離隻望着他,分明是有許多事要說,可此刻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
按以往他的行事,定是會将這幾日怎麼辛苦找冰窟的事告知這被關押在此的雲涵,他一向認為既然做了,那就一定是要讓那人知曉,但現在不同,若是說了,多多少少還會有些言不明的情緒在裡頭。
雲涵緩緩起身,走向那愣頭青。
遲離以為他是有什麼話要對自己說,便湊上那冰柱,就差一點的距離,那冰柱就要怼他臉上了。
此地寒冷至極,他的手仍然握在橫空的冰柱上,一時間竟不知他是不是傻的,被凍的通紅也不撒手。
雲涵頓足在他們二人隔絕另一頭的冰柱旁,羽睫上的冰珠順着他眨眼早已消失殆盡,能看的隻有他那被凍的沒一絲血色的面龐。
“重華星君除了讓你在此待半個時辰可還說什麼了?”
遲離不知他為何要這麼問,便搖了搖頭,雲涵擡手透過冰錐俯身在他額頭處輕輕一點,輕聲道:“既如此,重華星君應當是不會多加懲治你什麼,隻是下次可不要這麼急躁。”
遲離揚起的腦袋僵住,眉心處還有那涼的徹骨的餘溫,他笑了笑,道:“謹記神君所言。”
說話的那一瞬遲離又是一愣,他松開冰柱,摸上自己的結喉,驚疑萬分。
雲涵竟一眼就瞧出他病了,那眉間一點就同藥劑般注入了他體内。
嗓子隻不過是又疼又啞,這麼小的一點事,雲涵他竟會瞧出端倪并浪費神力替他醫治。
遲離想,在這冰窟中如此冷,他都沒有用法力取暖,卻在此時用法力來給我治病?!這事就算放在我親爹身上,他也隻會讓我多修養,哪會費那個功夫用法力來替我醫治,還會說什麼皮糙肉厚生了病也無大礙之類種種的話。
雲涵說:“回去吧。”
這是雲涵對他所說重複最多的話,遲離搖頭,故作可憐:“不行,我爹讓我在這裡面反省半個時辰,時間還沒到,若是出去了他會揍我的。”
“……”雲涵拿他沒了辦法。
遲離被凍的鼻尖泛紅,與上次見瘦了不少,雲涵隻大抵猜測是因在界下時他被郭大姐潰爛的皮相人臉吓住,犯惡心吃不下飯,這才會瘦這麼多。
雲涵有意道:“上次那套劍法學的怎麼樣?”
上次不過是遲離第一次所接觸的劍法,練了無數遍,一直沒來得及大展身手,原是在啟東時,遲離正好要以此來簡練自己,哪曾想那軟劍竟如此不經使,還沒怎麼用就壞了。
“我覺得無人能敵。”又怕這麼說太過于狂妄,惹人生氣,他又改口道:“還行的,若是對付尋常人,那定是不在話下,可若是對上神君,那就無處可使。”
雲涵:“…………”
他的狂妄改不改口,都顯得格外露頭。
雲涵道:“說大話。”
遲離也不争辯,過往他是想裝作個什麼也不會的蠢貨實施他那計策,可現在雲涵都看透了他的底,還裝什麼小尾巴狼。
他自認為那劍法的确已經是練到如火如荼的地步,也就想讓雲涵知曉,自己并非比那什麼帝君弱,想必再過些時日,他定是能成為這天上地下最厲害的那位,什麼鬼王,什麼愛徒,都不能與他匹敵。
“我才十四,再過十年二十年,一定不會比旁的誰差。”遲離目光炯炯盯着那比自己高,又如此耀眼的神,哪怕就在這冰窟中待了這麼多天,哪怕雲涵臉上無血色,他都是那最奪目最讓人仰慕的,光是站在那處就能讓遲離移不開眼。
雲涵不明白他為什麼一定要和旁的誰比,因那少年的好勝欲?
遲離不解釋,他抿了抿唇,幾乎是渴求:“神君,再等我一些時日,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我一定會變得很厲害,你别丢下我。”
雲涵掐算了時間,離下任點渡神君的出現也該有些日子。
他道:“别亂想,你還未下界,我就不會棄你在這神州。”
遲離知他是誤會了,可也不說話,點了點頭。
雲涵手中現出把雪亮的長劍,将它遞在遲離面前,道:“那套劍法使給我瞧瞧。”
遲離接過劍,隻覺得這劍身極其長,他拿在手裡份量卻是極輕,按雲涵的意思,他退開距離,站在安全處實現了他那一直想大展身手的宏圖。
期間雲涵并未開口點撥他什麼,幾輪下來後,已經是大汗淋漓,此處冰窟竟是讓遲離活生生練出了汗,竟一點也不覺得冷。
岑宵就要進裡面逮人時,窟口處遲離心情愉悅,三步一跳就往他這邊來。
岑宵見他這副汗沁沁模樣,驚恐道:“你去裡面做什麼了?出這些汗?”
“秘密。”遲離微笑與他錯肩而過。
岑宵“嘿”了聲,他有種錯覺,遲離這副樣子完全像極了當年他與遲離的娘幽會成後的喜悅。
隻是“幽會”?這個詞也未免太恐怖如斯了,岑宵隻得将這念頭甩走,疾步跟上遲離,再靠近時,一掌拍在他後背上,才發覺這小子穩穩當當,竟沒被他這一掌拍的踉跄,看來他還是小瞧了遲離的本事。
遲離笑吟吟也不去望他,隻道:“爹,我記得你殿裡有上好青木,給我看看呗。”
岑宵頭皮一麻,那青木可是覓尋這神州大地幾百年才尋到的這一塊,何其珍貴,當即就道:“不給,落在你手裡,那就是暴殄天物!”
“别這麼小氣,我日後一定會給您尋一個比青木還好的孝敬您。”
“等你日後尋到了再說。”
“……”遲離恨恨道:“你若是不給我,我就去其餘神官那掀頂,反正現在陵光神君在冰窟裡,沒誰能給我擔禍事,他們就會去你殿裡要個說法,讓你不得安甯!”
“遲離!”岑宵真是覺得這兒是給他的懲罰,分明自己喜靜,怎麼就有這上竄下跳,淨瞎整事的兒子。
“你給不給?”遲離已經是打算耍無賴了。
若自己爹真不給,他也會真的去到處惹事生非。
他可是做的出來。
岑宵認了栽,自己的親兒,總不能真打死,也算用青木換個短暫的清靜。
“給給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