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帶回自己的戰利品,遲離一進重華殿,還未見到他爹的身影,倒是有了主人的自覺,他給雲涵泡了壺上等的茶,就這麼眼巴巴的盯着人瞧。
遲離也不知是何時發現的,雲涵雖沒有對食物的口腹之欲,但他對于茶水類特别挑揀,若是那茶水好喝他便會慢慢将其喝完,若是那東西不好喝,他頂多就是抿完那杯中的就不再碰。
遲離便拿上了他爹珍藏已久的茶餅,看着雲涵慢條斯理品茶,竟是覺得不失為一種享受。
雲涵擡眼疑惑道:“看着我做甚?”
遲離道:“我在想,神君既然如此鐘愛于喝茶,不如以後可以開個茶鋪。”
“此主意倒是可以,隻是茶鋪難将養,怕是沒那麼多時間。”雲涵将手中的空杯放落,遲離又為他倒上。
遲離含笑道:“這不難,日後我可以替神君将養,等茶葉開的正盛時我再将其采摘後給你送去。”
雲涵沉默良久,不再說話。
遲離卻認為他的沉默是代表默認了,當即連茶鋪在哪他都想好了。
岑宵處理完祈願回到殿中,前腳剛踏進門檻,登時那股茶香讓他心下一驚。
旋即入眼的便是自家兒極其殷勤的正給陵光添茶倒水,一時間他竟覺得是自己最近太忙了,所以眼花了,竟出現了幻覺。
幾經揉了揉眼,直至遲離那讨債的聲音傳來才讓他确定自己沒出現幻覺。
“爹,陵光神君有事要問你,我便将他帶來了。”
不是眼花!
雲涵飛升這二十餘年,可謂是極少踏足過這神州各神君的殿,倒像是他每次來,都将意味着有事發生。
岑宵難說最近這眼皮跳得極快,原來是在這出了問題。他道:“陵光神君來此可是有什麼要事?”
雲涵早在人進屋子時便起了身,遲離将那杯中繼續殷勤續滿了茶,岑宵嘴角不經意抽蓄着。
他不止一次在心中自問,遲離這性子究竟是随了誰!
“此次來叨擾重華星君,還望見諒。”
“哪的話。”岑宵覺得老臉一紅:“遲離這小子自來神州就不消停,為其惹的禍事全靠陵光神君擔着,何來叨擾一說,是不是遲離又惹了什麼事?”
遲離無辜道:“我沒有。”
岑宵顯然是不信的,若是沒有怎麼陵光還找上門來了?
在這一刻岑宵已經是連用什麼懲戒遲離一頓都想好了。
雲涵看了眼遲離,而後轉回眼,道:“遲離這段時日應當是聽話的。”
岑宵隻覺得定是陵光顧忌他的臉面沒明說,隻呵呵笑了兩聲:“這小子太頑劣了些,真叫陵光神君費心。”
遲離癟了嘴,不等有反駁,岑宵又道:“聽天帝說,陵光神君你打算退去點渡神裔一職,可是因遲離?”
這下遲離不再癟嘴,他猶如被雷劈了,半天沒回過神來,退去點渡神裔一職?因為他?因為他什麼?因為他太不好點渡管教了?還是因為他先前闖的禍太多了?
“不是。”雲涵道:“我來此是想問重華星君關于若是幽靈族沒了靈根該如何養活?”
岑宵覺得詫異:“幽靈族?”
雲涵點頭,岑宵也在那一瞬迷迷茫茫猜出了雲涵為何要退去點渡神裔一職,他瞬間沉下了臉,難得嚴肅極了,岑宵朝遲離道:“遲離,你先去後院澆澆花。”
遲離顯然是不樂意的,可奈何雲涵在此,他不能忤逆他爹,于是隻得答應。
待遲離離開前殿,岑宵伸手示意,雲涵這才坐回那位置,岑宵則是坐到了遲離原坐的地。
岑宵沉重道:“陵光神君打聽幽靈族靈根的事,想必是與除邪有關,不知可否能告知一二?”
就像是天帝所說那樣,在這神州說出他的那荒缪且毫無證據,隻能靠推演的計策,怕是連十位神仙信他都是奇迹了。
這樣的計策,岑宵聽了隻有歎息與無奈。
若是在那日生出了變故,天河裂後裡面的邪靈未被全部剿殺,該怎麼辦?亦或者在那日天河裂更嚴重,裡面的邪靈若是沖破了封印,是不是得盡數散落人間?一隻邪靈就夠讓其手忙腳亂,若是全竄逃了,那人間就徹底完了。
沒有誰能保證雲涵此計萬無一失,更是沒有哪位神仙敢去冒此險,若是成功了還好,可若是失敗了,那且不就成了千古罪神,這樣的代價誰敢擔。
岑宵問他:“陵光你可是想好了?此事一旦做了,不管是頌聲載道或無數謾罵都得你自己扛着。”
“我有意回煉獄找出萬全之策,若是不能找出,想必天帝也不能答應此事。”雲涵頓了會兒,又道:“邪靈吸食封印中各神君的神力,若随他們去,人間最多可再太平幾百年,最多不過千年,屆時界下成為鬼城,神州無一神能是對手,不管怎麼抉擇都是會有所失,總得要有人來承擔這後果,不管是名揚神州大地亦或是受千夫所指,總得要有人冒這個頭。”
“陵光啊……”岑宵直到此時他也不知該說什麼,雲涵所做的每一個抉擇都面臨着從神壇跌落的下場。
雲涵說的不錯,總得有人要其犧牲,可以是他,也可以是他。
若是連他們都畏手畏腳,又談何護佑界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