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盤軌定格讓一直虛無缥缈的紫線纏繞在雲涵手腕上,從此他與這詭異的線相連,融進了骨血。
塵世之境破裂,他腳下踏空被卷入複刻完整的塵世内。
一切猶如夢境般,明明在幾月前他還是一隻連人形都維持不了多久的妖獸,不過來了人間這數月,竟發生了這樣大的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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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界忘川河,一條位于偏僻地界的鬼閘河端,此地開設輪回路,有渡鬼成人之說,連鬼王都懶得管束這地,來此處的大多是想輪回轉世。
而管這處的據說是天庭神官,也正是如此,雲涵打聽許久都未得到更準确的消息。
鬼界地形他并不熟悉,走了許久才遇上了一個長得人模狗樣的鬼,又繼續這些天問的最多的事。
那鬼望着雲涵出了神,一時連話也忘了回。
雲涵随眼一瞥便瞧見他望向自己的目光,竟帶有幾分不可置信。
他皺了皺眉問道:“這位鬼小哥可知道當今是何年?”
那鬼依舊不說話,雲涵心想:怕不是傻的。
這麼想着雲涵沉聲道:“打擾了。”說罷他正欲要轉身就走,那鬼才開口急促道:“木雲淩!”
雲涵邁出的步子頓在原地,他聽到那鬼的喊叫聲,身子不自控慢慢轉了回去,露出半張陰在黑夜中的臉,下颚處的疤清晰可見。
雲涵不确定問道:“你在叫我?”
“你不記得我了嗎?”那鬼眉梢微皺,湊在雲涵眼前晃動着,“是我啊!溟尚清!才十幾年未見你怎麼把我忘了?”
雲涵顫了顫眼睫,道:“溟尚清?”
溟尚清激動點頭:“對,就是我!十五年前鬼界熔漿灌流那日你就不見了,我還以為你是不是被那炸藥炸得魂飛魄散了,難過了好一陣。”
雲涵抽回被溟尚清激動拽住的手,他一時連話都不知該如何說,雲涵極力鎮定道:“你應當認錯人了,我不叫木什麼淩。”
溟尚清認真道:“不可能!你下颚這疤化成灰我都認識!還有你腰間的鱗片是龍鱗,一定是孟章神君給的!”
雲涵順着溟尚清所指的方向看去,鱗片吊墜不知何時竟穩穩當當系在了他的腰間,托起這片鱗時他細細端詳了數刻,與在人間的鱗片一模一樣。
第一片龍鱗果真是遲離給的?什麼時候給的?為什麼一點印象也沒了?
“你消失這十五年都去哪了?怎麼看上去有些癡傻,連自己名都忘了。”
溟尚清這話讓雲涵沒忍住别過臉,他極力與這鬼保持距離,而溟尚清故人重逢般一個勁往他身邊湊着。
雲涵咬牙問道:“我叫木什麼淩?”
溟尚清以為他腦子真傻了,也就不計較與說了起來:“木雲淩,你叫木雲淩,曾經是天庭神裔,被孟章神君一手點渡的神裔,後面你被木大人诓騙執意留在鬼界,神君他可難過了,幾番猶豫下還是順從了你的意思,原本是想等你曆經鬼界的苦難再接你回去,哪料會發生這麼嚴重的爆炸,自此你音信全無,還以為你死的連魂魄都被炸沒了,連衣冠冢都給你立好了。”
說到這溟尚清小聲攏嘴繼續道:“放心,我知道你喜看不少書,都給你埋進了衣冠冢裡,神君不知道。”
雲涵:“……”
溟尚清:“哪曾想你竟是被炸傻了,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知。”
雲涵:“…………”
溟尚清思索起來,他正色打量起雲涵,道:“你這該不會是失魂症吧?前些日子醫官大人說過你這病症該如何治來着。”
怎麼也想不到,溟尚清索性放棄,推着雲涵就走。
雲涵戒備掙開他的束縛,不悅道:“做什麼?!”
見人反應如此抗拒,溟尚清被吓了一跳,他再度打量起雲涵,疑惑不解:“你怎麼脾性這麼大了?”
過往木雲淩可不會這樣厲聲同他說話,這還是自己記憶裡的那位清冷好說話的小神裔嗎?
雲涵辯解道:“我隻是不喜歡旁人碰我。”
溟尚清比劃着如今面前的人竟是比自己還高半個頭,他接受這個說辭,甩了甩手不甚在意道:“罷了,我大度不與你這般斤斤計較,但是待會見到孟章神君你可不能這樣。”
溟尚清帶着他往一個方向走,雲涵沒多問,一路上大多都是溟尚清在說着,大緻提到了如今正是那場聞之色變鬼界爆炸事件後的第十五年。
而那場爆炸将天庭和鬼界重創,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兩界逐漸關系惡化,可能随時會有一場大戰,就得看是哪邊先動手。
按實力而言天庭神官一定是占上方,可若按地域壓制,鬼界險勝一籌。
所以若是真打起來那也隻會是兩敗俱傷,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不可取。
“到了。”溟尚清帶着他來到了一座府邸前,他拍了拍手道:“看見那房子沒————黃泉府,孟章神君平時閑暇時會在裡面親查忘川河輪回的鬼,查一個放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