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官殿撲面而來的香味令阮遊甯打了個噴嚏,他大步跨入殿内院子,果不其然見着了滿靈草撲了一地。
雲涵側着身一手拿着古籍醫書,一手拿着靈草,風起吹動那本古籍,翻了一頁又一頁。
自他向外界說了有小孩接入神州點渡,雲涵大多時間都是待在這醫官殿内,偶爾幾次去孟章殿都待不了多長時間,甚至阮遊甯都會懷疑他與遲離這期間壓根沒見過兩面。
阮遊甯走近問道:“這些靈草都是有助于安眠的,你是要調香嗎?”
雲涵收起古籍,将自己所需的靈草收入囊中才回道:“嗯。”
阮遊甯想問這些安眠香是準備給誰用的,可話還沒來得及問出口,無涯抱着一疊卷軸朝内院而來。
無涯将懷裡的東西塞入阮遊甯手中,才如釋重負道:“阮醫官,這是你要的十萬火急的卷軸。”
阮遊甯一臉不知,他茫然看了看無涯,幾乎是脫口而出:“我何時要的?”
無涯愣住,指了指他身旁的雲涵,道:“昨日這位小公子來冊籍樓說是你需要這幾樣古籍,十萬火急,我找到後第一時間就送來了,心怕耽誤了事。”
阮遊甯僵硬笑了笑:“啊……是嗎……,瞧我這記性,事太多都忘了,勞煩無涯星君跑這一趟了。”
無涯擺了擺手,表示能理解,臨走時還道:“這些日借此古籍的神官還挺頻繁的。”
雲涵擡了擡眼皮,問道:“除了我們,還有誰借了嗎?”
“有啊。”無涯細數了起來:“監兵神君,孟章神君,還有玉花神。”
待無涯走後,阮遊甯才去看自己手裡的卷軸,他驚愕道:“靈魔雙修道術,你要這些做什麼?”
雲涵不答此話,反問道:“遲離近些時日在做些什麼?”
阮遊甯被哽住,他想了會兒,道:“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你可以去問問。”說罷他看了看時辰,又道:“話說這個時辰你該去孟章殿了。”
雲涵收起卷軸,沒走兩步,便聽見後方傳來窸窸窣窣傳音的動靜。
去孟章殿的路上,雲涵回想到在另一個塵世的十年後,被所謂的邪靈骨毀的面目全非,可邪靈骨背後豢養之人又是誰,他無從得知。
他找靈魔雙修道術是為找到邪靈骨的弱勢,那另外三位神官是為了什麼?
若說三位神官中雲涵要找一位探個究竟,那就隻有遲離。
前腳剛踏進孟章殿,雲涵覺得越發怪異,裡面未免太過于暗了,他往内殿還沒走幾步身後的大門猝然被關上。
雲涵警惕環顧四周,他往後退了兩步撞上了身後硬實的胸膛,手比大腦先一步做出行動,遲離被一掌打的吃痛悶哼了一聲。
雲涵聽出聲音,他收住手蹙眉道:“你做什麼站我身後?”
将這殿弄得如此陰暗,雲涵險些沒收住勁。
遲離也沒料到雲涵反應會如此大,他顧不上疼,當即道:“你每次都不想見我,我就想了此招數。”
這些時日但凡遲離在,雲涵都會繞道而行,他也想起了遲離不止一次說了有事要與他說,都被他以“有要事”打發了,這樣一想,雲涵倒有些愧疚了。
雲涵牽強道:“并非是不想見你,隻是我真的有事。”
遲離抿了抿唇,道:“那現在呢?”
雲涵擡眸看向前方的影子,緩慢道:“你想問什麼?我聽着。”
遲離點頭,明明自己已經猜到些許,可還是要聽雲涵親口說了才安心:“當日為什麼要用你的神骨救我?”
雲涵甚至連眼皮都沒擡一下,直接就道:“你替我擋了五雷霆,我救你性命,此事不沖突。”
“你在說謊。”遲離見他絲毫波瀾無驚,也知道就算自己将退路拆了,雲涵依舊不會動搖這個回答。
他不斷逼近他,雲涵能切身感受到他的氣息越來越近。
“那可是神骨,抽骨之痛非常人能忍受,你能為了我做到這個地步當真是為了一報還一報?”
雲涵偏過頭對上黑夜中眸光閃動的鳳目,倆人幾乎是挨得很近,在這清冷的殿内連彼此的呼吸心跳都聽得一清二楚。
不知是僵持了多久,指甲嵌進肉裡,雲涵靜了靜心,鎮定道:“投之以桃報之以李,你剜護心鱗重塑一顆心給我,我抽神骨還你,有何不可?”
“剜護心鱗是我心悅你才肯做到這一步,”遲離步步緊逼道:“你肯做到這一步,當真是為了還報我恩?”
隻那一瞬,雲涵動了動眼睫,而後别開臉道:“也不全是。”
遲離眼睛亮了亮,可下一刻雲涵又重新轉回臉看他,認真道:“我想與你做筆買賣,所以你不能有任何事。”
遲離不信:“你想做什麼?”
“你是天庭唯一一位占據條律掌管的神官,亦是唯一一位天帝不會趕盡殺絕的神官,哪怕看在重華星君的面上,天帝都不會對你狠下心。”
遲離抱胸後退半步,他微眯雙目,好以整暇看他:“事成後你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