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哥想了想,左手順着女孩兒的肩膀往下,捉住她的手,繞在自己的腰上:“肢體接觸會讓你安心的話,我可以暫時貢獻一下我自己。”
手下是緊實又有彈性的手感,女孩兒終于是繃不住了,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手指還不由自主地撚了撚←_←
接着整個人都活了過來似的,擡起腦袋對着自己帥哥上司就是一個白眼:“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期望肢體接觸的!”
“emmm……”淺金發色帥哥并未因女孩兒的活了過來而放開她,隻是微微低下頭,灰紫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哪隻眼睛都看到了呀。”這一點也還跟四年前一樣呢,從某方面來說,是真的很好哄了。
不過,這家夥居然到現在都沒發現她的小秘密早就被他們幾個知道了嘛?盡管景确實沒有出賣過她。
于是他仍然不動聲色:“盡管身體擺的是标準的防禦姿勢,抗拒外界一切的樣子,可你給人的感覺卻就像是在祈求,有誰能拉你一把,不要讓你浸在……糟糕的情緒裡?”
朝霧熏:(ー_ー)!!
她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左手稍微一推他的肩膀,就想要從他身上下來,卻被腦袋上始終放着的那隻手輕輕一撫,整個身體的動作就都停了下來。
淺金發色帥哥的手在女孩兒的發間溫柔地穿梭,同時仔細觀察着女孩兒臉上奇怪的表情……享受又掙紮,糾結又猙獰……忽然就輕輕一笑:“就隻放縱自己這一次怎麼樣?隻有這一次而已,别對自己那麼苛刻……話說,我也不是每次都有時間把自己借給你的。”
這個時候朝霧熏的腦子裡已經全是漿糊,她幾乎不能思考,隻是憑本能回嘴道:“你這家夥怎麼這麼熟練……難道是……景光?”
降谷零的手蓦地一停,這突兀的動作讓朝霧熏一下子就清醒過來。隻略一想自己剛剛回嘴的那句話,女孩兒的臉色就變了。
——她回憶起了前不久剛見景光時,他帶着一整張的溫柔面具,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透露着拒絕的樣子。
女孩兒忽然一把就抓住了自己上司的襯衣領子,一臉着急:“景光出問題了?他……他動搖了?不對!不應該……難道是……”
“别瞎猜了。”淺金發色帥哥任由女孩子揪住自己的襯衣領口,表情依舊淡定:“他的問題……隻能他自己解決,而你,不要逃避你自己的問題。”
女孩兒一下子就轉開了眼神,不再與他對視,揪住領口的手也慫慫地松開:“我的問題?什麼問題?”
降谷零歪了歪腦袋試圖與她對上視線,但女孩兒脖子扭得更加厲害,幾乎是用後腦勺對準了自己上司的臉。
鬼畜上司冷笑一聲,忽然伸手扳過了她的下巴:“看着我!為什麼你會對殺了那個人那麼抵觸?那明明也是個惡人啊,在逃殺人犯。在你的評價裡是死掉也沒關系的那種類型,對吧!”
女孩兒避無可避地對上了上司探究的眼,一時間不知所措。
而一臉低氣壓的男人仍在不滿:“還是說你居然會那麼在意對我的承諾,那個不殺人的承諾?我以為你很清楚,在你跟對方隻能活一個的情況下,我會期望你做出的選擇。”
……倒也不是因為那個……額,其實也有點因為那個,但真的隻有一點點!而且,她當然也知道那是個惡人,非但是死了也沒關系,在她的認知裡,完全就是該被抓住槍斃的那種惡人。
可是……可是為什麼會那麼真實?
這裡不就是個遊戲嘛?
就像之前的四年,半夢半醒間她殺了那麼多人,可那時的體驗完全就是在玩3D的CS類遊戲。
可是這次……
為避免自己被炸死,她當時是悄悄将液氮瓶子立在卧室的炸/彈旁邊,拿個支架架好噴口,讓它正對着炸/彈,再把開關打開的。
當細微的“嗤嗤”聲響起,她立刻悄無聲息蹿出了卧室的門,就在正對着卧室門的那個位置緊貼着雜物間的牆握緊了手裡的撲克牌槍,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小雜物間的門上。
氮氣噴出的“嗤嗤”聲真的不大,尤其是對于基礎功能就是用來避震的小雜物間那厚厚的門跟牆來說。
于是耐心地等了大概有個十分鐘,在她甚至都懷疑液氮都要把那塊地闆噴透了的時候,裡面的人終于沉不住氣,遙控起/爆了炸/彈。
那一瞬的爆炸震耳欲聾,沖擊波從四面八方向她湧來,但她巋然不動。
——女孩兒現在站的這個位置,是會受卧室炸/彈沖擊波波及最嚴重的地方。于是在卧室的炸/彈啞巴了之後,其他部分安裝的炸/彈餘波到了她這裡,就已經不算緻命了。
她的身體緊貼住牆,餘光瞄着被爆/炸的沖擊波推得到處彈射的各種雜物軌迹身體稍微躲避,同時強咽下口中被氣浪沖擊出的内傷導緻,幾乎噴湧而出的一口血,在差一點就要閃瞎人眼的爆/炸火光中狠狠眯起眼睛堅持着死盯住小雜物間的門。
果然,在爆/炸聲接二連三響起,到最後隻剩下火焰燃燒的烈烈聲的時候,門終于開了,一個體格幾乎是她一倍半的強壯男人從裡面跳了出來,沖着卧室方向就扣動了扳機,而他的手裡端着的是一把……輕機/槍。
在那之後的不到一秒——僅僅隻有不到一秒的時間而已,就是這麼點時間的内容,在朝霧熏的腦中無限拉長、放慢,每一幀都清晰無比……它日夜不停地持續折磨着朝霧熏,已經好久好久了。
她當時是怎樣在如此嚴峻的情況下,身體比腦子更快了無數倍地,在那麼近的距離連續扣動扳機,讓刀片幾乎連成一條線地刺入了那人驚訝回頭時瞪大的眼中,攪碎了那人的眼球……進入那人的大腦的。
當那魁梧男人手中的機/槍/射/擊聲停止,他那沉重的身體轟然砸向地面,幾乎把地面都砸得晃了一晃的時候,朝霧熏其實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所以上司現在這樣審視地盯住了她,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表情,然而她要怎麼說?
——你們這個遊戲怎麼這麼真實?這樣近距離的殺掉遊戲中的人物,就好像真的殺了人一樣?
她能這麼跟他說嗎?跟這個遊戲中的重要NPC?
那又能怎麼說?說謊她根本不考慮,因為實在有很大被揭穿的可能性。
所以,思想鬥争了良久,最終女孩兒還是狠了狠心,用力在心裡說服自己這裡隻是個遊戲,面前隻是個NPC,才咬了咬牙袒露了自己的内心。
“我以為我回來了,恢複了原先的身份,也恢複了我應有的生活。”她微垂下眼眸,不願讓自己眼中的脆弱落在對面的人眼中:“可是……在那人跳出房間的不到一秒時間裡,我忽然發現……現在的我,已經成了字面意義上的——殺戮機器。”
她狠狠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睛裡面暗色翻湧:“——所以,我真的還是我嗎?還是原先的那個我嗎?”
——我還能回得去現實裡嗎?這樣的我,幾乎算是真的殺過人的我,回去以後,還能是原來的我嗎?
“已經是一部殺戮機器了,我又怎樣……才能繼續我應該有的生活?”
這樣子的我,如果真的回去了現實,那我還能分得清遊戲跟現實嗎?會在現實裡……直接吃花生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