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霧熏的嘴賤是天生的,她也很清楚自己很可能惹怒琴酒,可她卻還是沒有收斂。
——搞清楚一點,她跟琴酒之間,可是琴酒先招惹她的!作為那樣的身份居然主動對她示好,她不管他是在演她還是真的有真情流露的部分,總之,那家夥想從她這裡得到些柔軟的、在組織裡絕得不到的東西,這是很明顯的事情。
那他就得接受真實的她!要不然她真的忍不住會想演他,那樣就一切都要搞砸了——她從不敢演降谷零,難道就敢演琴酒了?
——琴酒可是作者設置給赤井秀一的黑暗反面啊!他的敏銳度根本不用說,哪怕一時演住他了,之後再被發現,可想而知,那樣的反噬不會是她想要承受的。而這個少年的琴酒……她試過了,很敏銳。
所以,在聽到琴酒幾乎要惱羞成怒起來,可話的内容卻是隐晦地讨饒時,這壞女人滿意了,不再對着身邊的小少年瞎逼逼,隻在沉默了一會兒,到白發小少年的表情開始有點不自在的時候忽然說:“累不累?要不要去後座躺着休息會兒?要的話,我守着你。”
小少年愣了一下,忽然臉色就不好起來:“你是在嘗試馴服我嘛?仗着我之前對你……”先打一棒子讓他服軟,又獎勵性質地給點精神上的安慰。
“别說得那麼難聽。”他的話很幹脆地被打斷,身邊的女孩兒慢慢地開着車,一輛性能頂尖的小跑被她開得跟個電瓶摩托似的:“我隻是順着我的心意,順着定給我自己的遊戲規則,在玩我自己做的遊戲而已。”
“怎麼說?”小少年挑起眉,對這種說法很有興趣。
“這讓我怎麼解釋。”女孩兒想起琴酒那幹淨如新機的手機,忍不住扶額:“要想理解我說的話,你至少得要玩過遊戲才行吧?”
小少年沉默了……他還真的沒有玩過遊戲,之前的人生,他隻是研究員們手裡任意擺布的物件而已,直到确定他有了被培養的價值,給他開啟了各種課程,那個時候,他才堪堪能被看作是個人。
可直到被授予代号,他也都隻是算是活着而已,遊戲這種奢侈的東西,甚至不是現在的他所能接觸的。
朝霧熏看了一眼沉默下來的小少年,又忍不住有點心軟:“……算啦,我還是直接跟你說吧,反正你的理解能力也不差……等到你這琴酒的代号拿穩了,能獲得部分自由了,我來帶你打遊戲哦?”
“遊戲嘛,就是先定下一個規則,然後遵循這個規則玩得最好的人就是勝利者,我現在也是一樣。”
“因為自由了,所以沒再去玩别人定下的遊戲規則,而是自己給自己定了一套遊戲規則。”
“可是規則這種東西,定起來又細又繁瑣,很麻煩的呀,所以我抄了一大部分現成就有的,再加上點部分我自己喜歡的,給我自己量身定制了一個人生遊戲。”
“首先,在别人眼裡,我是個絕不違法的人——哪怕某些事情确實做過,也不會讓人抓到把柄。這樣的話,生活就會很輕松,讓我有餘裕慢悠悠地享受人生。”
“不過你也明白的嘛,咱們這種人根本沒法一直這麼平淡下去,所以我給自己選的職業就是律師,還是拼命踩線卻又有基本底線的律師。”
“這樣可以保證在我的生活中能時不時冒出點讓人驚喜的刺激,又确保了我站着的位置是僅有少數人會針對我的,相對安全的位置,這就好了,可以開始享受了。”
“……當然,發現蘇格蘭威士忌的暗世界身份之後我又獲得了一份新的刺激,嗯嗯,也算是我很滿意他的其中一個點了。”
“所以你從最開始就知道蘇格蘭不簡單?”琴酒向她确認。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嘛。”身邊的年輕女孩兒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蘇他雖然已經算是裝得很好的了,可浸在黑暗裡的人,身上總會有那麼種無法掩飾的氣質。”
“是啊。”琴酒笑了:“确實一眼就可以分辨。”比如說你自己,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什麼安分的良民呢。
“這個規則對我來說很是寬泛,所以我做什麼也都是随我心意的,包括如何對你,當然也包括如何對其他人。”
白發小少年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欲蓋彌彰地透過車窗去看外面。
“當然了,也同樣包括我選擇放走了那兩個孩子。”朝霧熏話鋒一轉,開始踩雷。
果然,小少年的腦袋馬上又轉了回來,一雙暗綠色的眸子緊盯着她……眼眸裡倒沒多少不好的情緒,像隻心态平和沒什麼威脅的小狼崽子。
朝霧熏忍不住笑了起來,明白那兩個孩子恐怕并沒被這沒常識的小少年放在眼裡——也是因為沒被發現真實身份吧。
她感慨道:“絕大多數的人類,不管是生活在陽光下還是暗世界裡,都會本能地疼愛孩子,哪怕這孩子他并不認識;也會很想去rua毛茸茸的貓咪,哪怕那也不是他的貓,這些都是深埋在人類基因裡的東西,是人類的天性……當然了,那兩個孩子我其實認識。”
她看了看臉色忽然又不好了的小少年,不輕不重地刺了他一句:“我也跟大部分人是一樣的,這一點你不是很清楚嘛。”——會适當地向她示弱來試探她的反應。
小少年被她若有所指的話說得表情有些微微的别扭,他假裝淡定地轉開了臉,隻露出些微泛紅的耳廓在她的視線範圍,其他的都便宜了車窗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