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霧熏開着車一直繞着杯戶飯店不遠不近地兜着圈子,也沒有試圖跟車後座躺着的人搭話,就任由他自己躺着休息一會兒。
等過了差不多二十分鐘,小少年微有些啞的嗓音從身後傳來:“可以了,找個地方把我放下吧。”
年輕女孩兒聞言看了看操作台界面,找了個沒監控的地方放下了他,也不去多事地叮囑他注意身體,隻對着他随意地點了點頭,就開車走了。
白發小少年掏出不停震動的手機,終于接通了來電,對面傳來小心翼翼的聲音:“大哥?那個……你車後座那裡發現了個竊聽器……”
琴酒不在意地嗤笑一聲:“所以那兩個孩子才能爬進我的車後座裡去搗蛋——你以為是誰開的車門呢?”隻說了這一句,他看了看杯戶飯店的方向,準确地報出了自己現在所在位置,吩咐對方來接他,就幹脆利落地挂斷了電話。
與此同時,朝霧熏也撥出了一個電話:“怎麼了裕也?”
“額……也許你已經知道了,吞口議員在去醫院的路上被人槍殺……”公安副手吞吞吐吐。
“嗯,我知道的。還有其他事對吧?你可不止打給我一個電話。”朝霧熏的心思才不會分給已經死了的惡棍。
“emmm……琴酒想要見你。”公安副手這次更加吞吞吐吐。
朝霧熏:……
她第一反應是對方還想要見“降谷零”,想要把她召喚過去浪費時間,可剛剛升起怒氣,忽然卻反應過來。
“他要見的是朝霧熏還是降谷零?”女孩兒專門确認了一下。
“……是朝霧熏。”公安副手語氣複雜。
“好的,我現在過去……降谷先生能也過去嘛?不能也沒關系,黑田長官一定在,他在就行了。”
而在這時,金巴克已經在琴酒身邊停了車,小少年拉開車門上了車後座,不出意料看見了已經坐在那裡的貝爾摩德。
女人仍然是那麼風情萬種,她看向上車來的小少年的目光有一瞬的複雜,不知是否想起了之前的那個琴酒,小少年對此也沒什麼反應,隻默默地在車後座坐好,關上了車門。
“不錯嘛,很能幹。”女人誇獎着他,難得沒有擺出她慣常的妩媚姿态,而是親切如一個鄰家姐姐。
琴酒沒做任何回應,他心裡很清楚,自己恐怕是與這個女人共事的第三個甚至第四個琴酒了,包括這輛古董車,恐怕也更換了三四個主人,同樣代号都是琴酒的主人。
所以,她能對他有多少真心呢?代号琴酒的刀,在事實上就是組織的消耗品不是嘛,限于先天的基因不穩定,他們的壽命總是有限的,如果前一個琴酒沒有不幸翻車,他還能被使用的年限也不會超過十年。
那個女人一直不曾老去,那麼,對于注定無法在她周圍存在過久的,微妙相似但卻确實是不同的人的琴酒們,她又能放多少真心在他們身上呢?
也許在他長成之後,他也會被那女人引誘着調杯馬丁尼……嘛,就這一點來看,這家夥可比朝霧熏想得開得多啊,那個傻貨還真的隻有蘇格蘭威士忌一個男人。
貝爾摩德并未在意小少年的持續沉默,她隻是又提起了一個人:“對了,關于那個叛逃的雪莉,你有着手調查嘛?”
前面開車的金巴克額頭流下冷汗,卻幾乎屏住了呼吸一聲都不敢吭,果然聽到小少年聲音冷漠地說:“雪莉的事一直都是金巴克在處理。”
女人的聲音一下子就玩味起來:“我以為金巴克是你的搭檔?”
琴酒卻冷聲道:“這一點我從未承認過,按Boss的意思,蘇格蘭威士忌才會是我的長期搭檔,他現在就已經在為我分擔任務了不是嘛。”
貝爾摩德知道得更多,她是非常理解琴酒對金巴克的排斥的,正如她對雪莉的仇恨:“雪莉是個研究員哦。”
白發小少年沉默了一下,再開口時就轉了話鋒:“……雪莉的消息,我會去注意的。”
貝爾摩德滿意地笑了。
不久之後,朝霧熏出現在了上次面見前任琴酒的那個審訊室裡。
跟上次同樣的地點同樣的兩人,不過其中一個換了身皮子,導緻另一個完全沒認出這人之前跟他面談過。
琴酒的身體恢複力很強,當初哪怕他的四肢幾乎被擔心節外生枝的女孩兒完全打爛了,可因為當時刻意避開了骨頭跟筋,所以到了這回再見他的時候,至少他的四肢已經完全好了,鎖骨的話,倒是還打着石膏,不知道恢複得怎樣。
于是女孩兒一副精英律師的樣子……額她現在确實也能算是個精英律師……腰背挺直端坐在琴酒對面的審訊椅上,并不主動開口。
上次跟琴酒的對話實在讓她印象深刻并感覺糟心,那種一開口就會被套情報的糟心事她真是不想再來一次了。
琴酒也沒開口,他隻是默默觀察着她,沒什麼表情的樣子。不過在這裡,這位黑衣組織的Top killer的表情确實平和多了,不像之前,每次做任務時如果能夠遠遠看到他,這位的臉上都無一例外地帶着殺氣。
不單如此,現在的他看起來也并不像是之前的那個桀骜到嚣張的組織殺手了,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病号服,外面披着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色長外套,一頭長發被打理得很有光澤,應該是為了方便,就松松垮垮地編了個單邊麻花辮,順着右邊肩膀垂下,直垂到胸腹處。
兩人間沉默了一會兒,琴酒就點點頭,表示可以了,他要回自己的房間。
朝霧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