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着張雲欣的說法鋪墊,問出他想問的問題,“不疼嗎?”
類似這樣的話,好像還從來沒有人問過她。這輩子張藝興和隻短暫陪伴過她幾年的父母,都是在教她怎樣堅強怎樣吃一塹長一智。她其實很會,那是她沒丢掉的那段記憶裡就被迫學會的習慣。所以上輩子,更不可能有人告訴她這種話。
現在,有人問她,不疼嗎?
太疼了,疼到麻木的習以為常,會覺得自己隻是單純厄運連連。
被迫成長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而她現在痊愈後,也終于意識到自己該丢掉以往的遲鈍。
深呼吸一下,戳破心尖小心翼翼鼓起的氣泡,張雲欣冷靜地回:“因為足夠坦蕩,所以無論如何,都能接受。”
“其實在樓梯間遇見碩珍哥的那次,我一路上都在困惑一個問題,為什麼要剝奪我的一部分自由?後來我想明白了,既然選擇做idol,當然要有所犧牲,甚至必要的時候得學會獻祭自己的自由。”
“我才二十一歲,出道四年,還有九年,我完全等得起。這九年我不會讓自己原地踏步,也要完成我最初的夢想,讓更多人因為我的音樂而獲得希望。不然鮮花和掌聲,憑什麼要一直為我停留。”
每每談論到這種話,張雲欣都是格外的認真與誠懇。
聚光燈下,萬千喜愛,這些都可以通過旁門左道獲得。但想要留住那些視線,就必須付出代價。
砸錢投資自己和組合完善起來隻是第一步,捆住自己讓自己時刻警醒這是第二步。
不清醒嗎?那糊裡糊塗地去痛一痛就該清醒了。
金碩珍看着張雲欣堅定的目光,他發現他還是不夠了解張雲欣。
清楚自己會逃避解決問題,所以強硬讓自己吞下苦果然後一遍遍撕開傷疤嘲諷自己。這種事,一般人誰做得出來?
此刻他也終于确定,吸引他目光的究竟是什麼。不同于被人硬套進模具裡打造出的玻璃展櫃中的精緻娃娃,她是野蠻生長、風吹雨打永遠折騰自己一身傷的活生生的人。
她更不是什麼波斯菊,而是就要繁盛的參天大樹。
嘩啦一聲,像是樹葉簌簌抖動的聲音,金碩珍恍然以為首爾的夏日也成了微風不燥、充滿生機與希望的聖地。
視線清明看向張雲欣,明亮光暈中打着旋兒的塵埃,似乎正在搖搖欲墜。
……
“所以,我有自己的路要走。”張雲欣話鋒一轉,“但還是很感謝前輩們為我牽線搭橋,我沒什麼可回報的,隻能請你們吃頓飯表示一下了。”
金碩珍回過神,靜靜地看了幾秒張雲欣,單手操縱着手機給金南俊發消息讓他回來。
沒兩分鐘,金南俊就回來了。
“南俊哥腸胃狀況不好嗎?”張雲欣也轉而給老闆發消息讓他上菜。
金南俊看着金碩珍笑意滿滿的眼神,壓下心底的無語,當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幹笑回答:“應該……有點?不過,已經沒事了哈哈……”
“沒事就好,喝點熱茶。”金碩珍給金南俊面前的茶杯裡倒滿茶水。
菜也迅速上齊,美食堵住了許多雜亂的思緒。而餐桌也再一次證明,它果然還是最容易拉近人與人之間關系的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