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發散思維，把一直吞咽下去的話說出來些，“我最近逐漸意識到一件事就是，我是努力沒錯，但我依然很幸運。關于努力還是幸運這個問題曾經困擾過我很久，我認為自己是不幸的，且狂妄地認為自己的努力必須得有收獲，然後固步自封不斷地内耗自己。也是近兩年進入了一段平靜期後，我讀到這樣一段話，是中國一位著名作家楊绛說的話。

她說‘無論人生上到哪一層台階，階下有人在仰望你，階上亦有人在俯視你，你擡頭自卑，低頭自得，唯有平視，才能看見真實的自己。’”

張雲欣目光垂落在桌面，看着放置的手機屏幕閃爍了幾下又滅掉，繼續道：“我曾經非常在乎努力，覺得努力無所不能，然後不斷給自己施加壓力。所以那個時候我的目标也是希望能把pristin的音樂做到像第二個bts前輩那樣。很不可思議吧我能說出這句話，事實上可能不隻是pristin啊，大部分kpop音樂人應該沒有人不希望成為第二個bts。因為把防彈當做那個頂峰，所以攀爬得無比艱難。很多次都想過要不要放棄卻也做不到，而且我真的不想承認我做的音樂不夠好。後來有段時間陷入了很深的内耗，那真的是一種無法自拔的痛苦。

直到某一天有前輩告訴我，pristin永遠不可能成為第二個防彈。其實我當時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很生氣，我不理解為什麼不可以。是他告訴我，想要成功的話，pristin隻能成為獨一無二的pristin，而不是成為第二個bts。慢慢地，我開始真正認同這句話，我們是pristin啊，獨一無二的pristin。”

目光回到鏡頭，“我說這些除了不希望自己陷入馬太效應以外也是希望能及時止損，不讓未來的自己過分驕傲成為那類俯視的人。當然不是說努力就是錯誤的，我想我該去做自己想做的，享受當下享受生活……”

慢慢說到這裡，張雲欣靜默下來。追逐目标不是不好，隻是她似乎從來不曾想要多留意些身邊的風景。

路途中是否要停歇？又是否需要珍惜呢？

直播還在繼續，看到彈幕以為她網卡的話語飛過，張雲欣繼續緩緩說下去：“pristin的存在也隻是為了能讓更多聽到我們歌曲的人獲得快樂産生共鳴。同時也非常感謝pledis和前輩們，如果不是staff們和前輩們的努力讓kpop面向了更寬廣的世界，我們也不會被更多的人看到。很開心大家能喜歡我們的作品，希望我們的音樂真的能帶給越來越多的人帶去部分幫助。”

【我滴媽……我真沒想到居然真的有藝人會承認就是靠防彈這種話】

【也不能這麼說啊，幸運地擁有一手好牌和會選擇地努力是一半一半的，沒法歸功于其中任何一項】

【我好喜歡聽可樂講話，語速不疾不徐，很敢說的同時帶着自己的思考和自省】

【她什麼時候不敢說才奇怪吧，讓我想起來了17年MAMA頒獎典禮上思婷拿新人獎的時候】

【我也是！！！】

【有種儒家文化的感覺，這就是大陸的格局嗎kkk】

【一個藝人能說出這種話才是不可思議吧，能有這種想法真的很了不起】

【我很好奇，那位前輩是誰】

【+1，那個前輩也好清醒理智的感覺】

【哈哈哈隻有我想笑嗎，可樂感謝的p社和前輩們，但是沒提嗨布】

【我也發現了，看來嗨布是真惡心人才沒什麼好提的吧kkk】

【啊啊啊啊今天又是更喜歡張雲欣的一天】

【就是說，突然感覺我也要好好自省一下了】

……

直播還沒結束，又在網絡上激起了千層浪。現在随随便便地舉動都能被放大的她們，這樣的話自然随之而去的瘋狂轉上了熱帖。而這場直播，也在一位經紀人的一通電話下被迫終止。

方才早在張雲欣提起話頭時發了kkt的林娜榮，敲門進來，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做得好啊wuli忙内，要越來越痛快才是。”

這樣類似的話，甚至周子瑜都發來了kkt說道。

放松下來的心情，直到第二天都保持得相當不錯。

……

“這就是你昨晚沒回我消息的原因？”

到公司後心血來潮轉到樓梯間慢慢爬樓的張雲欣，沒想到會遇見同樣打開樓梯間門尋覓片刻寂靜的金碩珍。她站在平台處，看着他掏出手機指着她昨晚聚餐跳舞的視頻這樣問。

他發消息給她了？

後知後覺，張雲欣翻出記錄，果然發現金碩珍的消息因為發得太早而沉了下去。這個時間點……她好像确實在聚餐……

正要莫名其妙心虛下去，忽然又聽他說：“不過你昨晚直播說的那些話，我很喜歡。運氣、背景、業務水平都是能力，有些能力一輩子無法改變，或許幾輩子也改變不了。但可以慢慢來，在可以改變的能力上去努力。”

張雲欣無聲地笑了笑，緩緩在心裡吐出一口氣，對自己頗感無奈。她轉身坐在台階上，扭頭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金碩珍随着她的動作也坐了下來。

“怎麼？”他問。

“為什麼是我呢？”

很無厘頭，卻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問題，又打着轉轉回去的問題。

“因為你是我想擁有的。”金碩珍像是在回應她，又像是在喃喃自語，總之他看着她的眸子十分迷人。她聽着他繼續往下說，“你不覺得你身上有一種力量，而那種力量能夠抵禦生活中的一切平庸嗎？”

比起問句，這話分明是肯定句。實在像船劃過水面，蕩得她心中漣漪不斷。她對他的情感實際一直像溪流一樣潺潺遞進，最開始是感謝，感謝他的出現總能無形地讓過分沉溺于情緒起伏的她冷靜下來。後來是親切，親切于他無形之中帶給她的一些溫暖。

缪斯先生也好，贈予她善意的善良前輩也好，完美貼合她的理想型也好……這些，她都曾盡力做到不去在意。

沒法做到不在意的，她便越來越喜歡他。

她沒有掩飾自己看向金碩珍那種心動的眼神。

所以當張雲欣那種專注一切，亮晶晶的眼神看向他，裝滿了他的那一刻，金碩珍覺得自己赢得很徹底。

他挪開眼低頭勾唇笑了笑，再擡頭時右手已經緩緩撫上了張雲欣的臉頰，引着她微微仰頭。

掌心的溫度因輕微的摩擦而升起，他湊近想吻一吻她，将吻落在她那雙眼眸上。

察覺他意圖的張雲欣，直接伸出食指抵住他的唇瓣。

“嗯？”金碩珍直視着她，輕哼着疑問，有意無意呼出些熱氣。感受到指尖熱氣的張雲欣迅速将手收了回去。

張雲欣打量着他，心底有種說不出來的不對勁感。正無措着，不知怎麼又想起樸施妍對她這位初戀心思的判斷。

教她愛他？

那他現在該不會，是想磨着她早點和他在一起吧？

忽然想明白這層意思，張雲欣指尖幾不可見地蜷縮了一下。講真，她也挺佩服自己這離譜的學習能力的，在奇怪的地方舉一反三。

所以，要不要如他所願呢？

眼看着她沒反應，金碩珍又想着偷襲吻一下試試，誰知還沒等他動作，張雲欣便握住他沒受傷的右手，輕飄飄落了一個吻在掌心。

沒等他緩過勁來，張雲欣已經立即站起來準備離開了。他回頭伸手扯住張雲欣的褲腳，施了幾分巧勁進去攥得布料發皺。

他問：“聽說你們快巡演了？巡演回來後，能給我一個準确答複嗎？”

好吧。

張雲欣承認，她再怎麼學，也學不過教她的那個人。

他也的确有的是辦法讓她一遍遍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