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溯,對于張雲欣而言不足為奇。
即将三十歲的自己站在二十二歲的金碩珍面前,張雲欣說不出來的沉默。
是的,二十二歲。
張雲欣看了眼被自己捏在掌心的手機,确定了時間範圍,2013年。
明明上一秒還準備要上台領獎呢……
張雲欣擡頭,緩緩對着詫異的金碩珍開口,問:“防彈少年團的JIN?”
對于突如其來出現的女人,現階段的金碩珍一律判定為粉絲。
但看着真的不太像……
墨綠色的吊帶長裙配濃妝,一下子讓他想到《贖罪》的那條綠色長裙。雖說是成熟大氣的豔麗,她卻更加恬靜溫柔,看向他的目光更是流露着溫吞。
他從未見過如此,純粹的、生機的又明亮的綠色,吸引着别人為她沉醉與着迷。
比他還像藝人,金碩珍得出這麼一個結論。
“前輩是……?”他問到,生怕因為自己認不出對方而被責怪。
思考了一下,張雲欣将雙手背在身後,慢慢勾起唇道:“哦……不認識我正常,我又不紅。”
所以呢?
金碩珍等着她的下文,他其實還想問,對方出現在這裡叫住自己有什麼事。
張雲欣想逗他,忽然感覺有點冷,暗歎自己這三字打頭的年紀果然也遭不住十一月的冷氣。
被幾根細繩勾勒住的空蕩後背,更是遭殃。
“你外套借我一下,我有點冷。”大概是習慣,張雲欣直接道,連問都沒問就伸手。
大她八歲的金碩珍不僅會同意,還會直接動手把衣服披在她身上,可小她八歲的金碩珍不會。尤其,此時此刻站在她面前的金碩珍看她的眼神徹底變化,退後一步。
張雲欣這才反應過來,垂眸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再擡眼,又見面前的金碩珍沒走開,張雲欣才說:“打擾了,我沒事。”
說完就想離開,去搞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況,也算一回生二回熟了。
誰料,面前出現一隻突兀的手拎着衣服遞給她。
“不用還了。”金碩珍道,做完這個舉動也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卻還是覺得對前輩得客氣一點,誰讓他們才剛出道。
接下外套的張雲欣很想上前抱抱他,強行忍住,笑了笑說:“我會記着這份恩情的。”
太誇張了……金碩珍被她說的有點拘謹,他本意又不是真的想給她衣服,他自己也會冷的。不過看了眼張雲欣凍紅的鼻尖,金碩珍也算日行一善了。
就此别過,張雲欣套着金碩珍的外套笑眯眯看着人離開,真好啊,這可是二十二歲的金碩珍!
高興地轉了個圈,裙擺也跟着輕旋,她想她回去一定要告訴金碩珍,自己夢到了二十二歲的他。
結果,臨近聖誕,張雲欣也沒能回去。
坐在簽售會上深呼吸,張雲欣讓面前的闵玧其簽個名字就好,她想不到說什麼。下一秒就聽到對方說:“怒那在我這裡練習過,在喜歡的人面前就不用太緊張了。”
令人瘋狂的業務能力,張雲欣肅然起敬,前輩還得是前輩。
尴尬着笑笑,一聲不吭挪動到樸智旻面前,張雲欣略微出神地想着自己能不能得到答案。
沒有找到任何回去的方法,突然出現就是在金碩珍面前,或許答案就在金碩珍身上呢?可她同這個世界的他沒有一點聯系,便隻能以這樣一種方式……
扣着手指,面前的鄭号錫出聲道,“怒那很緊張嗎?”
……這一聲聲怒那聽過來她都要害怕,平時讓金碩珍叫着玩就算了,真讓她聽到比自己年長的前輩們這麼稱呼,張雲欣還是很想逃的。不過,金碩珍一會兒也這麼和她營業嗎?
這麼一想,以一種期待的情緒坐在金碩珍面前時,張雲欣眼神亮晶晶地等着二十二歲的金碩珍叫自己怒那。
“前輩怎麼來了?”特殊的場景很難讓金碩珍忘記張雲欣,看到她的一瞬間就這樣問道。
張雲欣:……
旁邊目睹這位怒那從前面一直沒什麼表情,到下一秒露出期待的神情坐在金碩珍面前的鄭号錫,瞥到張雲欣的表情變化後差點笑出聲。
聽上去,他們好像認識?
張雲欣扯了扯嘴角,小八歲的金碩珍不叫怒那,她有的是辦法讓大她八歲的金碩珍叫。
想着,把腳邊的手提袋提起來放在桌面上,推向金碩珍。
隻是看了一眼,金碩珍就看出來那是自己的外套,也看出了衣服已經被洗幹淨。
他想了想,還是接過東西放在自己身後,遵守職業操守地問:“前輩這是成為我們粉絲了嗎?”
“那倒不是,好奇來看看你。”張雲欣隐去一些事實,說。
金碩珍克制着自己就要皺起的眉頭,笑着說:“很開心前輩能成為我們的粉絲。”
行,二十二歲的金碩珍就已經很會掩飾自己的情緒了。
張雲欣“啧”了一聲,随意點點頭,“你看着來吧,我是誰都行。”
說完她伸手,示意金碩珍和她握一下手,迫切地想要找到回去的辦法。
根本沒用,張雲欣抽回手感受到自己還坐在這裡後有點失落。
郁悶地回去,連續失落了好幾天,在認清了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辦法後選擇坦然接受了變故。她想去找張藝興,可現在自己的身份居然也和張藝興沒關系。她想去見twice,可現在的twice甚至沒出道。
隻有sulli,張雲欣看着現在比她還小的sulli還是出現了難過的情緒,一夕之間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
翻過年後,張雲欣就一直追着函數的行程跑,迫切地想要和曾經一樣,從不安定的世界汲取安全感。
她已經再次認命覺得自己無法離開,卻在偶爾漫不經心檢索金碩珍的時候又很想回去。
她想念一切,包括想念金碩珍。
就好像sulli和金碩珍在天平上,供她選擇。
回去,還是留下?
再次見到金碩珍,是在打歌節目結束的時候,她舉着定制的紫色長春花應援牌對看向自己的Amber揮手,又别扭地不想看向這位和自己不熟的金碩珍。
隻是這樣遠遠看到,金碩珍又覺得張雲欣大概率不是藝人。想說自己被騙了,忽然想起一直是他先入為主那樣認為。
可是她看起來真的很像藝人,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到的顯眼。
後來在去中國的飛機上,金碩珍看到坐在他身邊的張雲欣,覺得這個世界還是太小。
張雲欣遇見他也很意外。不知道自己度過了怎樣難熬的半小時後,想起自己寫下熱沙的來源,那趟金碩珍遞給她紙的,讓她難熬的航班。
都很難熬。
現在的張雲欣也很想哭。
金碩珍說得對,她就是很愛哭,多大年紀都愛哭。
看着面前再次遞過來的紙巾,這才恍惚自己又流淚了的張雲欣直接哭出了聲。
而這場面對現在的金碩珍而言,很難搞。
“您,沒事吧?”金碩珍慌亂地問。
張雲欣搖搖頭,“抱歉,我隻是想起了我未婚夫。”
張雲欣接過紙巾擦眼淚時,金碩珍才注意到她指根處漂亮的戒指。
即使充滿了好奇,金碩珍也還是沒想開口問一句,張雲欣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自顧自說:“我是中國人,我未婚夫是韓國人,我和他很久沒見面了。之前對你有些冒犯,是因為看到你的時候會想起他。”
所以她未婚夫是不在了嗎?
人的想象力是無限的,金碩珍産生出那個念頭後自動腦補出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然後忍不住問:“為什麼看到我會想起他?”
張雲欣紅着眼睛瞥了他一眼,點頭:“長得很像,但他應該大你十六歲。”
“您多大?”金碩珍意外,雖然感覺對方應該比自己大一點,但是沒想到她的未婚夫能大自己這麼多。
張雲欣哽住,叫他别同自己說敬語,然後回答:“三十。”
“看着不像。”他客套,還是敬語不改,然後問出自己想問的,“我和您未婚夫,真的很像嗎?”
“非常像,他也姓金,也是藝人。”張雲欣點頭。
騙人的吧,也沒聽說過他長得像哪位已經離世了的藝人啊,這類長相的藝人應該很難不火吧?
聽着金碩珍再次的問詢,張雲欣覺得自己該死的哭不出來了,她現在如果大笑的話恐怕金碩珍會覺得她失心瘋了。
思考再三,張雲欣隻好騙他答:“他是沒什麼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