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碩珍打來視頻的時候，張雲欣生日直播才結束沒多久，正在盛自己熬好的烏雞湯。

“打視頻的話沒關系嗎？”張雲欣擺好菜，對着手機問。

屏幕裡的金碩珍得意點頭：“你男朋友搞得定。”

張雲欣坐下笑着看過去，“嗯嗯，真了不起。”

“你都給自己做了些什麼好吃的？”金碩珍問。

張雲欣拿起手機一道道給他看，“這個是煙筍炒臘肉，臘肉是家裡長輩自己腌好我哥給寄來的，這個是魚香茄子、這個是涼拌皮蛋……”

簡單解釋了一下，鏡頭又給到旁邊的陶罐，“還有這個，這個是烏雞湯，裡面加了點中藥材一起炖的，我炖了三個小時呢！”

湯勺舀出一些給他看，清澈透亮的琥珀色湯汁上飄着細微一層清淺的帶有光澤的油花，橘色的蟲草花貼在雞骨邊。

舉着手機，張雲欣腦袋裡忽然冒出《舌尖上的中國》，清了清嗓子說：“熬出一碗好雞湯，不僅需要技法、時間、耐心，更需要有優質食材。烏雞肉質緊密，唯有用清湯慢火炖煮數小時，營養物質才能逐漸發散到湯中。”

“當酥爛的雞肉，鮮美的湯汁，和獨特的藥香混合在一起時……”

張雲欣拔高的語調驟然停頓，金碩珍還在等着她說下去，就見她笑眯眯暗示：“趁熱吃才好吃。”

金碩珍：……

“你吃吧，别挂視頻就行。”金碩珍無奈揉揉臉，隻好道。

開心攬過碗，張雲欣看了眼還在埋頭啃雞腿的阿瑞斯，放心地開始自己享用晚餐，口中詭辯：“你之前不是督促我要按時吃飯嗎？我最近慢慢發現十分有道理，所以對不起啦！”

“你應該早就吃過晚餐了對吧？”

金碩珍緩緩細數，“米飯，牛肉豆芽湯，醬豬肉鹌鹑蛋，泡菜……”

數完看着張雲欣又噤了聲。

張雲欣吃晚餐，金碩珍就這麼看着她。

一段時間不見，當然格外想念，想念眼前這個，隻是吃到好吃的菜就會很明媚的張雲欣。

想念不拘泥于時間，不拘泥于距離。

金碩珍也不清楚，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便常常想對她說愛。非常别扭的是，他做不到坦言自己的依賴。

愛呢，太過籠統，好像總是那樣充滿着不确定性。

可想念不是，想念是雨天的空氣，滲透進骨子裡的潮濕，漫長的細密，确切又能夠得到回應。

“張雲欣，生日快樂，你男朋友真的很想你。”

金碩珍聽着自己的聲音傳送過去，默默在心裡添上一句：

隔着屏幕相見，隻會更想念。

張雲欣停下進食，非常認真地回應：“我快樂不是因為生日快樂，是快樂于有人記得我的生日，記得祝我生日快樂。”

接着她沒頭沒尾地說：“等冬天的雪花融化，等春天的花開滿枝頭，最後等來夏天的雨水落進池塘……”

“什麼？”

“到那個時候，想念就在身邊了呀！”她擡眼，眸光潋滟，宛若皓月。

這世間一切美麗的事物都可以像愛，如流星，如煙火，再比如眼前的人。

金碩珍，默默地想。

“你說得對。”他吞咽，找回自己的聲音。

24日的最後十分鐘前，金碩珍卡着時間讓吃飽喝足躺在沙發上發懶的張雲欣去他家。

他看上去挺着急的，張雲欣便依着他。

打開門，本該漆黑一片的房間布滿了星空。

眼前的地闆擺着一個畫本，翻開是金碩珍的筆記，指引她向前走到桌邊。桌面上是一大捧紫色的波斯菊，旁邊擺放着一個方形小盒子。

張雲欣拿起來，打開盒子，“項鍊？你很喜歡看我戴項鍊嗎？”

“是戒指，怕你不想戴……”金碩珍解釋。

張雲欣撚起細鍊，觀察着打開機關扣取下吊墜，根據金碩珍的提示從盒子裡拿出戒托扣住瓜子扣。

安裝完畢後張雲欣坦然地将戒指戴在中指，“隻是生日禮物的話，為什麼不戴呢？”

藍紫色調随光影變動偏向，“坦桑石？”張雲欣看了看問，“海洋之心的意思嗎？”

“也是你的誕生石。”

隔着屏幕，好像怎麼也無法将确切的情感傳遞過去。張雲欣看向金碩珍，他也正看着她。

她看着那雙沉澱如冬日暖陽下濃郁藍色海水的眼，感受着即使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的，海水一般的漫漫廣闊。

張雲欣笑呵一聲道：“嗳，他們都說，人啊越長大，就會越沒那麼在乎生日。但我呢，長到現在，每年的生日都會收到許多驚喜和愛。”

幼時父母的愛，後來有爺爺奶奶、伯父伯母和哥哥，再後來有Sulli有Olivia、有成員有粉絲，所有人的出現都像是在填補她上輩子直到死去都孤零零一個人。

依托着這些愛意，她找回了最内心的自己，不再像從前一樣痛苦地假裝自己，才能擁有美好。

那些愛呢，變成接力賽一樣，即使不是最初的人，這份祝福的愛意也不會缺席。

舉着手機的手臂有些僵硬，但金碩珍很是滿足地輕輕後仰，“當然，現在輪到我了。”

他會給張雲欣，更多一點的愛。隻有切實體會到被愛喂養的感覺，她才能把自己的愛，分更多在他身上。

愛是相互的。

不知道金碩珍在想什麼，張雲欣無意識點點自己的下颌，道：“我給你寄的信，别着急看，一周一封，全部看完的時候，夏天也就來了。”

金碩珍乖乖點頭，看着她，心髒像在被老式唱片機上的針尖輕輕劃擦，每每接觸，心口就會發着癢記錄封存一段記憶，再播放時欣喜的情緒更會呼之欲出。

僅因為他之前說，帶去的那封信被看了很多遍，她就自己又寫了很多封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