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好的咖啡被送至她們面前，面前的窗子供她們俯瞰首爾塔與城市天際線。

“自從Musk那家夥開始大刀闊斧的變革後，就不再資助我們這些傳統媒體了，我辭職，是基于謀求前途被迫換個新的方式生存，我已經遞了簡曆去ByteDance。”

首爾的燈火在Olivia眼裡，真的和紐約大有不同，不知道她即将前往的中國會有怎樣的夜景。

張雲欣微微傾斜着腦袋，将目光轉向她輕聲：“我是非專業，無法做出什麼意見。但我覺得以你的情況來說，活躍在國際做自由撰稿應該也很能吃得開？不過ByteDance應當也會歡迎你的履曆……你是打算做回企業公關傳播麼？”

“隻是為了親自感受，之前讓我如臨大敵的tiktok。”Olivia舉起咖啡杯飲了一口，擡眉：“我喜歡這個口感。”

“你一定可以，說不定未來我還需要高薪聘你。”張雲欣認真道。

“未必哦，我見過的藝人裡你是很讓人安心的存在了。大學時期在Edelman實習我接觸過的……”Olivia一言難盡，雙手虛空比畫，“某些人。當着公衆一套說辭就算了，還要對着我們撒謊給我們的工作增添負擔，沒有一點信譽真是惡心透了！god，希望我辭職後能徹底擺脫他們。”

她轉而小聲建議：“親愛的，你們kpop那套規則我真的不理解，隻是戀情而已，我認為你和他真的該考慮公布戀情的，如果要認真交往下去的話，再拖下去，真正公開的那一刻會被你們之前的绯聞事件反噬的。”

張雲欣隐隐苦笑，拽了拽扣在頭上的兜帽邊緣，單手掩去半張臉，長發從帽中探出細微晃動，她點頭：“I know,I know.But……”

她緩緩吐了口氣，繼續：“真正說了算的并不是我們，是公司和粉絲。”

窗外的幕布徹底被迷幻的光影占據，燈光似乎真的要亮一整夜。或許這期間的燈光下，有人亮着的手機或電腦屏幕裡，正是她被鏡頭記錄點滴。有這樣幽深的美杜莎之眼作誘餌，撬開保險箱竊取一些生活碎片，拼湊另一個平行時空，一切又化作流量貨币，吞噬着黑暗。

“慢慢來吧，我已經盡可能不讓自己的事業僅限于idol這層身份了，他也一樣，我們都在為彼此努力着，别擔心。”張雲欣攪動着杯子裡的咖啡，目光淩駕在這片首爾的幕布之上。

兩人不知在這個角落坐了多久，将很久沒有能安靜坐下說的話掏得一幹二淨。直至快傍晚，張雲欣手機清響一聲，打斷這樣無休止的氛圍。

她看了眼手機，“或許，明天我們一起請你吃頓飯你再走，如何？”

Olivia立即擺手，“sorry，雖然作為好朋友我确實想審視一下他，但作為粉絲，我不是很想了解私底下的他，我選擇相信你的眼光，并祝你們過得愉快。”

她突然來勁：“你們今晚打算如何度過情人節，我可以知道一下細節嗎？”

張雲欣啞然失笑，還沒開口又見Olivia搖頭，“算了，我對你應該不能有什麼指望，你該不會是打算看場電影吧？”

張雲欣默默結賬，同Olivia踩着月光準備回去。

“真是看電影啊？”Olivia跟在她身側皺皺鼻子，替她擋過不遠處路人猶疑探究的視線。

“我們昨晚已經看過了。”張雲欣環住她手臂打斷她的猜想，勾唇笑了一下，“花樣年華。這片子最近在中國重映，所以回顧了一下。”

昨晚。

“如果有多一張船票，你會不會和我一起走？”

眼前是千禧年的周慕雲低頭吻去蘇麗珍嘴角奶油的畫面，金碩珍的聲音就這樣響起。

“不會。”張雲欣很果決，沒有一絲猶豫。

蘇麗珍猶豫過，她不會。

“那你呢？”她反問。

“我不會問出這種問題。”金碩珍答。

這場愛情是在他設想範圍之内的。

盡管他如自己所期待，已經成為她口中那樣同舞台一樣不可或缺的存在，金碩珍卻自認他并沒有給她過于實質的幫助結果，或許有什麼類似蝴蝶振翅的細微是他身在其中而不自知的，但不可否認的是，從她十七八歲起，他真切注視了她長久以來這一路，以至于他有幸看到她的脆弱和不堪時，竟生不出一絲輕視與傲慢。

他離她的心越來越近，陪伴她越來越久，看着她欣欣向榮，旁觀自己從迷戀她到愛她。

那種感覺無法言喻，理不清也剪不斷，金碩珍想，他應該會永遠偏心她，這是無可抵擋的歲月驅使。

她成為了他的一部分，像緊密厚實被按壓在一起的皮肉，伴随着時間流淌而順其自然長在一起，成為一體。

如果從前有人告訴他，某人會成為你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那麼他大概率會覺得束縛，隻想逃離。可現在，面對張雲欣的珍視，他會努力更加笃定地走下去。

所以這種問題不會在他們之間成立，那是獨屬于他們之間的默契。無論如何，當下的一切都在最好的時間，既不會太早，也不會過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