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張雲欣拉下他胳膊,認真注視着他。
她是突然領悟,他總把自己年紀大了挂在嘴邊是一種怎樣的抒發,時間流經身體,在五髒六腑留下印記,遠比在面皮上留下紋理要容易得多。
手背貼在金碩珍的側臉,她終于發現,自己的愛人也像為她操心的哥哥、病痛爬上身的隊友姐姐們一樣,被時間做出了微小的改變,連她自己也沒能逃過,他們都再也不是那個初初站在鏡頭前,稚嫩又青澀的樣子了。
時間竟然,真的過去了這麼久。
張雲欣勾起笑容,手背一下一下蹭着金碩珍臉上的皮膚,“不會怎麼辦。你的藝術家并不偏執,她不介懷自己的缪斯丢失美,能給她靈感的是永不凋零的靈魂,所以她希望她的缪斯開心快樂就好。”
唯有靈魂,會突破時間的桎梏。
從最初,她就并不隻單純因為他的聲音将他視作缪斯,那時的她尚沒能領悟那種感覺,隻覺得他聲音裡的情緒她很喜歡。現在她很明晰,他是她無法抑制的,屬于本能的精神缪斯。
既,靈感的載體,與自我認知的鏡像。
呼吸從肺中湧出、回蕩,如果不是張雲欣,金碩珍真的會以為自己僅以内心平靜作為幸福感,那也很難的。他猝不及防的這樣收獲了,身體被填滿的感覺。
今日份的愛,已續簽。
“謝謝。”喉嚨滑動,他鄭重地說。
說完,他突然撇嘴,“好想親親你啊寶寶……”
已經扒完舞并近距離觀賞了偶像劇的鄭号錫,雙手叉腰站在鏡面前,從鏡子裡看着他倆,故意作驚奇的表情調侃:“謝謝還記得我,但可以當我不存在哦!我貼心吧哥?”
如此說完,他笑得很是燦爛,擠眉弄眼着小聲鹦鹉學舌:“好想親親你啊寶寶~~~”
張雲欣雙手捂着半張臉無聲地笑,被眼尖的鄭号錫看見,又聽他學:“藝術家希望她的缪斯永遠開心快樂~~~”
笑容不會消失,隻是從張雲欣臉上轉移到了金碩珍臉上。
“原來你們兩個平時是這麼說話的,哇哦……”鄭号錫回頭,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論相識,他同珍哥顯然比珍哥同coca久,所以他并不感到有什麼不妥。
那樣溫熱又純粹的愛意,無論是身在其中的他們還是其他旁觀者,都像被浸泡在一汪溫泉中,融融的暖流經了四肢百骸、沁人心脾,也坦坦蕩蕩。
“或許,出現得不是時候?”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的林娜榮,問向被她半道拉來的金珉京。
“不啊,我們人多。”金珉京聳肩,她指她們兩個加号錫前輩,三個人比兩個人多。
張雲欣讓金碩珍去角落待着騰出空位,然後拉着成員往練習室中央走,“前輩準備好了嗎?我來給你們拍攝。”
是很臨時的,僅因為偶遇而詢問,并通過私下交情實現的challenge拍攝工作。但這種技術程度對于靠着tiktok最先起家的pristin成員來說,再簡單不過了。
自然而然踩點運鏡的張雲欣,起身又蹲下,她鏡頭裡是笑容燦爛challenge的哥哥姐姐們,她沒注意到的身後,是同樣舉起鏡頭記錄她的金碩珍。
小小的鏡頭本框不住世界,是掌鏡的人意圖框住世界。
……
傍晚的風微涼,明明工作了一天略感疲憊,但這樣手牽手走回家的好心情覆蓋了疲倦。
已經和小狗同學們春遊一圈被接回的阿瑞斯跑在金碩珍和張雲欣前面一小段距離中,偶爾停下又回頭,等着兩個慢慢挪動的人。
明明可以從停車場直接回家,卻非要在樓下再轉一圈回家的兩個人。說是遛它,誰知道要幹什麼。
阿瑞斯扭頭又跑出幾步,停下,咬着玩具靜靜等待。
兩個人正牽挎着彼此邊挪步子邊咬耳朵,聽着金碩珍講話的張雲欣看到不遠處沖他倆揮手的兩個身影,戳戳金碩珍的腰,讓他看過去。
他的兩位至親好友,約好了晚上一起喝酒打遊戲。
其中一位迎上來先對張雲欣打招呼,另一位則蹲下和阿瑞斯打招呼。
“那我先回家了,各位玩得開心。”張雲欣牽走白白胖胖的阿瑞斯,微笑道。
“早點休息。”金碩珍叮囑。
被說出這句話的人逗笑,張雲欣輕笑着點頭,“好好好……”
明明她作息比金碩珍規律得多。
但顯然,許多時候熬夜她是因為工作被迫的,他不是,這大概也是他會對她這樣說的原因。
“拜拜哦!”張雲欣對着那兩位親故也同樣告别。
“好的,coca慢走!”
“慢走……”
她走後,兩位親故和金碩珍勾肩搭背,話題難免會往張雲欣同他上扯。
“回神了,再回頭人也進去了。”親故在金碩珍眼前打了個響指,“交往這麼久怎麼還是這副樣子,你以前見過他這樣嗎?”
“顯然是沒有的。”兩位親故一唱一和。
金碩珍笑笑未說一句話。
“某人自從和coca交往後啊,酒也喝得少了,但人家coca根本沒管過,你知道為什麼還是少喝嗎?”
“為什麼?”
明知故問。
“coca酒精過敏啊!”
“他也傳染過敏了?”
“誰知道呢,對吧?金碩珍?”
親故又問:“對了,你這都這麼認定了,coca還沒和伯父伯母見過嗎?”
眨眨眼,金碩珍疑惑:“見過啊,怎麼沒見過?昨天還和我爸見了呢。”
“那你說……”
“啊,那個。”金碩珍像是這才理解,解釋,“我說的見面是正式見面,我入伍期間确實沒見過,回來後其實偶爾遇見過兩三次,隻是簡單打了照面。”
“唉!”一位親故聽完唉聲歎氣,從錢包裡翻出幾張紙币,在金碩珍眼前拍在另一位的掌心裡。
“幹什麼?拿我打賭?”金碩珍眼皮一跳,無語問。
“是啊,我跟健瀚賭你說的見面就是正式見面,他們兩個賭完全沒見過。”赢錢的那位樂呵呵解釋。
“明明是健瀚猜到了,你還不是看健瀚猜什麼就跟着賭什麼,牆頭草一樣的家夥。”輸的那位張口就諷。
“那怎麼了,反正還有一個,這次我賭一年之内。”
“又是什麼?!”金碩珍送上白眼。
“這次賭時間,如果沒見面需要多久見面,如果已經見面了需要多久正式見面。既然你說見過了,那就賭正式見面還要多久。”
金碩珍淡淡嘲諷:“閑死你們算了,不許再打賭了。”
他認真道:“我比她大八歲,我們之間一切的差距,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我想,作為一位年長者,以及想成為她未來丈夫的人選,我該做的是承擔起這段關系和未來一切意外的責任,還是得慎重。”
“倒也是,還是外籍,确實得慢慢來……”親故覺得有道理。
“嘿,coca人氣那麼高,他慢慢等吧。”
“你沒聽他說是‘未來丈夫的人選’,連未來都不是,說不定等年紀大了,coca就不要他了。”
那兩人接連說完就迅速地默契拔腿往前跑,獨留金碩珍落後淩亂在原地,嘟囔:“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