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朝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抓住那隻亂動的手。剛碰過水的手很涼,水珠一頓一停地從池暮的手背流到白朝手上。
“池暮。”
“哼?”
“你是不是……”同意他拿走?
後半句白朝沒說出口但池暮能猜到,輕歎氣并抽出手。
手裡冰涼的觸感消失,随之而來的是額頭一痛。
池暮還帶着水漬的手擡起在白朝的額頭上不輕不重的彈了一下,像是在和一個小孩說話一般。
“白朝,你在想什麼呐?”池暮又彈了一下,“我隻是覺得說出來尴尬。”
好像也是…
白朝偏開頭躲掉池暮又想彈他的手:“疼…”
聽到這句話池暮才勉為其難放過他,默默擦幹手又把他的額頭擦幹淨:“今天的事别說出去。”
白朝又一次撇開臉:“理由?”
“影響不好。”
“對誰?”
“你,我,他。”池暮陪着他一起靠在洗手台,“都不好。”
這種事難免會有人在背後嚼舌根,說于景變态,說池暮狐狸精,說白朝欺負弱小,千人千面千張嘴池暮不想聽到這些話。
白朝不理他,池暮感覺他有點不高興。這人一生氣就不理人。
“這樣可以答應我嗎?”池暮牽起白朝的手放到自己臉上。
涼涼的手感,讓白朝的無感全都集中過去了。不集中還好,一集中就看到池暮用有些哀求地眼神看着他。
池暮的意思很明顯,白朝眯起眼心情頓時好上天,用力掐了一把,把池暮的臉掐紅才松手:“再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同意。”
“好。”
月上柳梢,徐雯依然沒收到江骁的回複,不安夾雜着憤怒讓徐雯覺得度秒如年,江骁從來不會與她失聯這麼久。問父母,父母表示不清楚,問江父,江父支支吾吾不肯說,江母更是閉口不談。
這是江骁要求的,和要求池暮的一樣,在徐雯問時閉口不談留給他親自解釋的機會,但徐雯并不知情,隻能孤獨地坐在桌前,等待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的電話。
桌上是寫好的作業,桌下是拖到現在才做好的手工,平時胡亂堆砌的課本整整齊齊擺在書架上,從許林那借來的小說被翻看一遍又一遍……直到徐雯把能幹的事都做一遍後池暮的電話才幽幽響起。
“天仙。”
“可以打電話了。”
飛機平穩落在異國他鄉,江骁還沒來得及緩過時差和暈機帶來的不适就急忙将手機開機。
消息提示音如同洪水決堤瞬間将江骁淹沒,他不敢去看徐雯給他發的消息隻得先給池暮報平安,他知道報完後意味着什麼,池暮會立刻告訴徐雯,也知道徐雯會做什麼,說不緊張是假的但他必須面對。
“江骁!”電話接通的一瞬間就算沒開免提這一聲也足夠驚天動地了,“你死哪去了?”
江骁低下頭欲言又止半天也沒發出聲,要怎麼說?說自己已經在國外,說自己早早被計劃出國而沒和她說?在飛機上想好的說辭在聽到徐雯聲音的瞬間清零,隻餘下說不出的想念,但這才分開一天,之後的幾年要怎麼過?
“說話!别給我當啞巴!你現在在哪?”
江骁歎了口氣,小聲道:“美國。”
兩個字輕飄飄落入徐雯耳中卻如同晴天霹靂,不久前她羅列出江骁消失的100種可能,從出意外到被外星人抓走,合理的不合理的他都一一列出,但沒有一條是出國,準确來說沒有一條是江骁主觀上要做什麼但瞞着自己。
“為什麼不告訴我?”
“……”
“和我說一聲很難嗎?”
“……”
“你知道我有多…”徐雯咬咬牙聲音帶上些許哭腔,“擔心你嗎?”
“你别哭。”江骁聽到這聲哭腔時便意識到自己似乎幹了一件極蠢的事,“我…對不起。”
“我讨厭你…”
江骁一愣,他想過徐雯可能會罵他,可能會嘲笑,甚至可能會開心地笑出聲,他但就是沒想到徐雯會說讨厭他。
“我讨厭你!”徐雯再次重複,眼圈已經被眼淚憋紅,可江骁看不到。
“對不起…”江骁心口發痛,隻能一遍又一遍機械地重複這三個字。
“我再也不要見到你!”這是徐雯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幾乎是用吼的,讓江骁久久緩不過神。
滴滴的挂斷聲如同一條精美的珍珠項鍊斷線後落在地上的珍珠,從此之後彼此再無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