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簽很方便,什麼時候去我讓他安排一下。”
“今天來得及嗎?”
紀年輕笑了下,如今的徐弋陽和多年前的他如出一轍。
入夜,徐弋陽站在了濟州島的海灘上,漆黑的深海偶有船隻,燈塔在遙遠的海域裡沉浮搖晃,腳邊翻湧着白色浪花,潮起潮落,浪打礁石,嘩嘩的水聲不絕入耳。
一個人,踩着潮水沿岸向前,徐弋陽隻穿了一件白色羊絨大衣,冷風灌滿衣服翩飛,像即将逆風而起的海鷗。
說走就走的散心之旅,紀年替他安排得非常妥帖。
餐廳的男店主會燒一手好菜,女主人則是個作家。兩人相識于七年前的上海,一個是嚴謹不苟言笑的工科生,一個是浪漫天馬行空的留學生,複興路上的梧桐樹遮天蔽日,擋住了烈日卻擋不住他們轟轟烈烈一見傾心。
從此,工科生洗手作羹湯,和愛人回濟州島經營理想中的生活。
徐弋陽喝着橘子精釀啤酒,安靜地聽完故事,果然美好的愛情都離不開一個俗套的開場——男店主說那天是臨時被舍友拉出來逛街,一切都是上天注定。
如此俗套,但又每每讓人憧憬,簡單到極緻便是浪漫。
“紀年和我說,你最近遇到了很多煩心事?”
徐弋陽愣了一下,沒想到還有自己的Part,尴尬地回避道,“沒什麼,一點小事而已……”
接着幹完最後一口酒,悻悻說道,“不提也罷,誰沒愛過人渣,誰又沒辜負過真心呢……”
男店主不以為意,半是安慰半是調侃,“喝了我的酒,和過去的煩惱說拜拜,真正愛你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所以——”
他狡黠地眨了眨眼,“帥哥要不要再來一杯?”
徐弋陽成功被他逗笑,“還有什麼特調?”
“橘子炸彈,來一杯?”
這一晚,徐弋陽喝到淩晨,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腦,讓痛苦變得不再尖銳。
他放了滿滿一浴缸的水,泡了将近兩個小時,寒冷終于從四肢一點點褪去,結了霜的心有了複蘇的迹象。
真正愛我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
徐弋陽想,如果那木日看到他的紋身,也會這樣嗎?
但對那木日來說,會不會過于殘忍?
他起身踏出浴缸,光腳站在潮濕的地上,伸手拂去鏡面上的水珠,然後轉身去照那串并不工整英文。
再看多少遍,都無法抑制住惡心感,皮肉可以祛除痕迹,但心裡對紋身的恐懼再難消除。
第二天,紀年才知會那木日,徐弋陽已經離開上海,可他的反應異常平靜。
“他去散心了,很快會回來。”
那木日剛下班,單手打開老房子的門,進屋後問道,“他年前能回來嗎?”
“不一定。”紀年确實無法保證。
不一定,那木日想自己可能都等不到過年了。
紀年聽他沒說話,試探着問他,“你會走嗎?”
“我沒有放棄,但我怕等不到了……”